停战后第三年,皇弟改了国号永安。
自我两年前醒来,便彻底脱离了朝堂,整日在王府里煎药静思。
听闻李弦江自请戍守西北边疆,想来此去一别再难见上几面,我便也去城门送了一程。
那一别是正月三十,宫里城中都重有了喜庆的年味,大抵是休整这两三年的结果。街头巷头小娃娃拿着玩具追逐,炊烟散在渐晚的天色里。
适逢小雪,我披氅闲立在玄昌街尽头,子玉撑伞在我身侧轻生提醒:“李将军来了。”
我转身看了看那骑着马穿戴着轻甲的女子,身后不过六七骑兵,一行人沉默踏过玄昌街的爆竹新桃,像是那年西北雪夜里,她一身血带着残兵撤回。
她距我几步远勒住马翻身下来,拱手拜道:“王爷。”
我摆摆手让她起来。世事变化无端,遥想几年前谁在意这礼数呢?
“听闻将军将赴边疆,特来送别。西北风寒,将军多加保重。”
“王爷在京城亦是。”
一时无言。
到底轻叹一声,就此别过。她消失在望不到边际的官道上,恍如当年一身红衣入京城。
我也想去西北,那年娴儿的尸骨埋在远河关,她虽喜静,却该想见我两面。
可她又说此生不复见。我不知她到底恨不恨我 爱不爱我,但她那时说既往不咎与我两清,我不想再扰她。
今年开春,我打算回江南。建辰五年,我们曾回过一次江南,那时娴儿才告诉我二十年前闻府门前的旧事。
而今我拖着副病体,娴儿已去,李弦江赴西北,燕品岁遁入空门,乌尔族已平,端王登基,大延重新步入正轨。
剩我一个罢了。
燕过薛笺衔春信,江南烟波旧时船。对坐茶楼听风雨,酩酊酒醒故人散。试问东风过几载,拱手拜月一怀空。当年山河当年月,弃我今朝雪中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