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第奇家族 影像记录30
2023年7月12日,在意大利佛罗伦萨乌菲兹美术馆拍了一段“美第奇家族展厅”的视频。下图是视频截图。
在乌菲兹美术馆,有一间美第奇家族展厅。其实,乌菲兹美术馆就是从前美第奇家族的“办公大楼”,后来捐给了国家,所以这个小展厅也算是致敬美第奇家族的意思。
我们去的那天,展厅刚刚整修完毕,没有开放,但开着门,可以在门口看和拍照。
提到佛罗伦萨(Firenze),就不能不提美第奇(Medici)。正如提到文艺复兴,不能不提佛罗伦萨一样。
美第奇家族,是佛罗伦萨13世纪至17世纪时期在欧洲拥有强大势力的名门望族。而现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的乌菲兹美术馆,正是美第奇家族留给世人们的伟大艺术遗产,里面陈列着以收藏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和其他各画派代表人物如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波提切利、丁托列托、伦勃朗、鲁本斯、凡·代克等作品而驰名,并藏有古希腊、罗马的雕塑作品。(乌菲兹宫原是美第奇家族办公的地方,“乌菲兹(Uffizi)”一词即意大利文“办公厅”之意,现已成为乌菲兹美术馆。)
一、经济
走在佛罗伦萨的街头,随处可见建筑上有美第奇家族的徽章——装点着红球的金色盾牌。人们认为,红球象征着药丸,正如美第奇(Medici)这个名字有医生或药商的含义。
而美第奇家族更倾向于用神话来阐释徽章的含义——这是他们祖先与巨人交战时伤痕累累的盾牌,在那场恶战中他们最终获胜。不过历史学家考证过,药丸的出现要迟于美第奇家族的兴起,红球象征着硬币更合理,因为美第奇家族以银行业起家。
从14世纪末到15世纪中叶,美第奇银行通过向共和国、向战争期间交战国双方贷款以及取得教皇银行家地位等途径逐步扩充自己的经济实力。
当时佛罗伦萨共和国建立了“共和国债务处”,除向公民征税外,还鼓励公民向共和国贷款。利率根据形势的不同而变,在战争等特殊情况下,利率高达25%。
美第奇家族正是在这些特殊情况下大发横财。15世纪20年代,美第奇家族获得了教皇银行家的地位,有权为罗马教皇在各国征收“什一税”。从1420年到1435年,美第奇家族积累的利润比15世纪头20年的总和还多。
对美第奇家族来说,与财富同时到来的是与日俱增的恐惧感。根据《圣经》所言,高利贷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但丁在《神曲·地狱篇》里讲述了在地狱遇见高利贷者,他通过古罗马诗人维吉尔之口解释高利贷者为何触犯了上帝的仁慈:人类若要繁荣和取得收获,必须通过自然或技艺,要么耕种土地,要么靠自己双手劳作,“高利贷者是有罪的,因为他背离自然,走上了歧路”。
上帝说人可以通过劳动实现救赎,然而美第奇家族的行当却毫无辛劳的汗水可言。他们坐在银行的长桌上(“bank”最早的意思是指“银行家坐的长桌”,后来引申为“银行”之意),财富通过利息收入源源不断地进入口袋。
充满恶魔或天使的来生世界,对美第奇家族来说,就像他们开展交易的现实世界一样真实。但丁描述高利贷者在地狱的第七环,手不受控制地一直动着,这是对他们生前没有任何劳动的惩罚。这正是美第奇家族最害怕面对的死后惩罚。
赎罪是美第奇家族资助艺术的最初动因,从乔凡尼·美第奇资助画家马萨乔以及参与出资委托建筑师布鲁内莱斯基重建圣洛伦佐教堂起,美第奇家族开始了他们以金钱赞助艺术的“赎罪之旅”。
二、艺术
乔凡尼的儿子科西莫·美第奇热衷于资助建筑,从宫殿、教堂到修道院,这给布鲁内莱斯基、米开罗佐提供了展示天才的舞台。多纳泰罗和安吉利科修士这些赫赫有名的艺术家都是科西莫的知己,多纳泰罗著名的雕塑《大卫》就是为科西莫而作。
资助艺术的家族传统建立以后,美第奇家族的后继者赞助艺术,逐渐从外化的赎罪需要内化为心灵的需要。美第奇家族在科西莫的孙子、被称为“豪华者”的洛伦佐·美第奇手上达到鼎盛时期,洛伦佐在人文主义氛围下成长,本身就是一名诗人和艺术鉴赏家。他在位期间,波提切利、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人都在美第奇宫生活过。
洛伦佐·德·美第奇(Laurent de Médicis)保护了很多文学家和艺术家,建了一座一流的图书馆,并将印刷术引入佛罗伦萨,他被认为是文艺复兴时期诸侯的完美典范。与他的祖父科西莫一样,洛伦佐对柏拉图的思想和与之相关的深奥理论表现出了浓厚的研究兴趣。科西莫于1459年创建了卡雷吉(Careggi)柏拉图学院,专门研究这些著作。最杰出的学员有克里斯托福罗·兰迪诺(Cristoforo Landino)、马西莱·菲西诺(Marsile Ficin)和安吉·波利蒂安(Ange Politien)。
这些艺术巨匠以伟大的作品和在作品中刻画美第奇家族成员作为对赞助人的回报,尽管他们内心并非百分之一百地赞赏美第奇家族的统治。
米开朗基罗曾接受美第奇家族的资助。
美第奇家族像恒星一样吸引着文艺复兴的群星。
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史家瓦萨里说:“洛伦佐的时代确实是文人墨客的黄金时代。”
奔波在意大利各教宗国之间调停无休止的纠纷让洛伦佐感到疲倦,他最喜欢逃离佛罗伦萨,逃到托斯卡纳某个偏僻的郊外别墅,与一群当时优秀的学者、文学家和艺术家待在一起,研究古希腊和古罗马的文化。为了扩充家族图书馆,他花巨资购买了各种书籍和手稿。
在文艺复兴众多大名鼎鼎的艺术家里面,桑德罗·波提切利(Sandro Botticelli)跟美第奇家族的关系特别密切。波提切利的作品里常有洛伦佐、朱利亚诺等美第奇家族的人物出现。15世纪80年代初,洛伦佐的远房堂兄弟新购买了一处别墅,洛伦佐不失时机地为他推荐了波提切利,为其乔迁新居时作画。
波提切利灵感一来,创作了《维纳斯的诞生》和《春》,这两幅作品后来成为最能代表波提切利风格的作品。
波提切利还将一些作家的思想转化为绘画中的图像。
然而,最有影响力的作家是皮克·德·拉·米兰多拉(Pic de la Mirandole,1463—1494)。1486年,米兰多拉做了一场演讲,题目为《论人的尊严》(De hominis dignitate),被广泛认为是整个文艺复兴时期最重要的理论原则,被视为“文艺复兴时代的宣言”。
1492年,由于权倾一时的洛伦佐去世,佛罗伦萨的政治发生巨变。美第奇家族遭放逐,宗教极端主义的萨沃纳罗拉掌权,波提切利转而追随萨沃纳罗拉。然而,当美第奇家族东山再起重夺佛罗伦萨时,波提切利的命运自然是悲惨的。
他后半生声名下滑,晚年贫困潦倒,只能靠救济度日。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他不问世事,孤苦伶仃。1510年,曾经风光无限的一代艺术天才死于贫困和寂寞之中。
洛伦佐在世的时候,收藏里少不了古代的艺术品,他在圣马可广场上的花园里收藏了不少古物,并委托多纳泰罗的弟子、雕塑家贝托尔多保管这些古董。贝托尔多还在花园中指导年轻的艺术家,其中就包括了十五、六岁的米开朗基罗。
看到天赋异禀的米开朗基罗,洛伦佐决定向米开朗基罗的父亲提出把孩子留在美第奇宫,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生活,并为他父亲提供在海关工作的机会及每月一定的津贴。
直到洛伦佐去世那一年,悲痛欲绝的米开朗基罗才回到父亲的家中,并雕刻了一件八英尺高的赫丘利像,来纪念伟大的洛伦佐。
但是40年后,当两位出自美第奇家族的教皇利奥十世(洛伦佐的儿子)和克雷芒七世(洛伦佐的侄子)要求米开朗基罗为他们家族大教堂建造陵墓雕像时,米开朗基罗却一万个不愿意。此时,美第奇家族的知遇之恩在米开朗基罗心中已经变淡,他对美第奇家族的统治也心生不满。
面对处于动荡中的意大利和佛罗伦萨,米开朗基罗心中的人文主义理想破灭,他的思想开始变得深沉和苦闷。
无奈之下他还是接受了教皇的委托,在洛伦佐和朱利亚诺墓前,创作了《昼·夜·晨·暮》雕塑群。在这些旨在赞美美第奇家族丰功伟业的作品中,米开朗基罗暗中在作品里寄托了对意大利和人类未来命运的担忧。
美第奇家族像恒星一样吸引着文艺复兴的巨星们围绕在自己的周围,然而这些巨星对美第奇家族却是爱恨交加。
难怪达·芬奇也说:“美第奇家族创造了我,同时也毁灭了我。”
三、政治
佛罗伦萨文艺复兴最显著的特点是:它在动荡的社会和政治背景下取得了蓬勃的发展。从宪法的角度来看,佛罗伦萨共和国的政治制度是欧洲复杂的制度之一。宪法的所有条款都在调节政体内部不同群体之间的利益平衡。政治舞台上总是上演着可怕的阴谋、脆弱的联盟和巨大的背叛。美第奇家族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崛起的。起初,出身卑微的美第奇家族受到佛罗伦萨贵族的蔑视,但在15世纪的最初几十年里,由于一系列盈利颇丰的金融交易,他们的家族银行最终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美第奇家族中第一个将财富转化为政治影响力的是老科西莫(Cosmel’Ancien)。虽然他从未直接承担政府职能,但却巧妙地控制了共和国的主要机构。1433年,他因与阿尔比齐家族(les Albizzi)出现矛盾,遭到挪用公款的指控,被关进维琪奥王宫(le Palazzo Vecchio)的监狱里,后来被判处流放。
不过,科西莫·德·美第奇(Cosme de Médicis)在他避难的威尼斯继续发挥其巨大的影响力,一年后,当他回到佛罗伦萨时,同乡们给了他英雄般的礼遇。继而阿尔比齐家族被流放,而科西莫在佛罗伦萨人的心中赢得了慈父般的形象。他利用个人财富,通过家族银行建立起广泛的知识分子交际圈,他用政治技巧与意大利内外国家结成联盟。他去世时,美第奇家族已经成为佛罗伦萨政治生活的仲裁者。
科西莫的孙子洛伦佐继承了他的地位,绰号为“伟大的洛伦佐”(Laurent le Magnifique)。和祖辈一样,洛伦佐周围有很多反对力量,必须清除这些障碍才能巩固权威。1478年,他的对手帕齐家族(les Pazzi)和教皇西克斯图斯四世(Sixte Ⅳ)策划了在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弥撒中暗杀洛伦佐的阴谋。洛伦佐奇迹般地逃脱了,可他的弟弟朱利亚诺(Julien)却未能幸免于难,被刺死。
洛伦佐进行了凶残的报复。他把敌人的尸体挂在领主宫的正墙上几天几夜。然后,他冒险前往那不勒斯,说服支持罗马教廷的斐迪南一世倒戈与他结盟,共同反对教皇。他返回佛罗伦萨后获得了崇高的威望,被称为“智士”“意大利天平上的指针”。洛伦佐与克拉丽斯·奥尔西尼(Clarisse Orsini)的婚姻使他在佛罗伦萨和整个意大利最有影响的家族中占有一席之地。
美第奇家族统治了佛罗伦萨300多年,从中诞生了两位法国王后、三位教皇以及众多成功的银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