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三部曲:道的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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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最能打的中国人形象,除了黄飞鸿,恐怕非叶问莫属。黄师傅出名的是“无影脚”,叶师傅给人印象最深的是“无影拳”。“无影拳”从上往下圆抡,配上“突突突突突突”的机枪声,把对手慢慢从竖的打成横的,低调、张扬、不屑、粗暴,末了再补上几个回合,便白眼直翻了。看过叶问第一部的日本人应该表示记忆深刻。

叶问从一到三,我看到了中国人追求的道的进化。

叶问一主打日本人,虽然有YY的成分,特别是那句“我要打十个!”,但比起抗日神剧里牛逼到不行的中国人和傻逼、二逼到底的日本人,叶问最想表达的意思是:还是有不怕日本人,并且能打赢日本人的中国人。能感受到这点,足以让人热血沸腾。

叶问二主打西方人,彼时二战结束,日本人还在品味原子弹的味道。中国人不管怎样,已经独立起来,但依然处于食物链的较低端,一直盘踞高处的还是西方白人。这个时候叶问站出来,先挨揍后变身,最终小宇宙爆发,把西方人夹在裤档下揍个半死完事。

只是叶问最后的手下留情,仍不免落入“愚仁”、“以德报怨”的俗套,窃深不以为然。

如果我是导演,最后高潮到来、戛然而止的时候,叶问的手指必定要插入敌人的喉咙中,让鲜血来洗清耻辱。

从西方推崇的契约精神来讲,叶问打死龙卷风,不存在任何法律与道义上的问题,因为上台前双方已经签订生死契:拳脚无眼,死生由命;拳脚有眼,打死活该。换一个角度,如果被夹在裤档下的是问哥,英国人会给他机会见到自己刚出世的孩子吗?

仁和、宽容是美德,但没有底线的过度宣扬,就会演变成懦弱的堂皇理由,这是儒家文化的戕害,也是近代汉民族一蹶不振的精神层面原因。遗憾的是,现实生活中,拳王龙卷风的扮演者英国人达伦.薛拉维在与死神的搏斗中没有这样好的运气,2015年在睡梦中失去了生命。愿天堂没有叶问。


虽然主打的是西方人,但是“道”已经在第二部中初露端倪,就是洪金宝顾全大局的忍辱负重和最后自杀式的救赎。叶问与洪金宝的矛盾爆发点其实在叶问,是叶问的试图改变规则和匹夫之勇把洪金宝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墙角,甚至可以说逼死了洪金宝。洪金宝最后惨死,除了自身武术家的尊严,更多的是在与叶问赌气,以死明志,他在说:“并不是只有你叶问不畏强权,老子也是条汉子!老子以前当孙子,是因为有一大票小弟要罩着!你叶问个小屁孩懂个毛线!”。所以,叶问最后打龙卷风,也是在为洪金宝复仇。

个人以为,人类社会史就是一部复仇史,复仇是整个人类社会乃至自然界被一致认可的铁律法则,任何站在正义与仁爱角度否定复仇的行径,都是在绑架人性,都是反人类、反社会,都是在耍流氓。

复仇的意思是,你敢来侵犯我,就要做好承受至少对等,甚至更重的回击。这本身就是对暴力犯罪、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的最好的威慑。

善良好心的唐太斯说过:我已代替上帝撒布了仁慈,现在我只是复仇天神的化身。从复仇的角度讲,叶问最后实在太该打死龙卷风了,他是在谢罪,在对洪金宝说:“哥我错了。我把这货武功废了,给你送过去,没事打着玩玩。你就别来找我了!”。

《战狼二》就高明很多,在我以为吴京又要假模假样放人一条生路的时候,已经手起刀落,血溅当场,取了外国人狗命。这才是被欺侮过的人该有的姿态。有仇必报,绝不原谅。一个也少不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无论如何,道,在第二部里已经起飞。


叶问三主打什么?打的是中国人自己,打的是咏春自己,打的是叶问内心的自己。有力的诠释了:人生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此时的叶问已然一代宗师,悟透成仙。第三部里并没有很深刻的家仇国恨,所有的外国势力都真真变成了纸老虎。跟泰国人打纯粹是叶问跟熊黛林秀恩爱;留给泰森的时间只有3分钟,最后一笑泯恩仇。不过泰森最后的笑是什么意思我着实没看懂,是鄙视,还是欣赏,抑或基情?不由得感叹,拳王就是拳王,演技真不是一般烂!

正邪的处理也很淡,所以张晋也谈不上是大反派,甚至是个行侠仗义,多次挺身而出与叶问并肩的侠客;挑战各大门派也是依足了江湖规矩,光明正大;最后惜败主角光环,愿赌服输,称得上是个真男人。

叶问三的道是什么,是回归平淡,是回归真我。全片打戏很多,但总在你以为高潮的时候,很淡雅的结束:跟小混混打就是街头斗殴;打泰国人最后放了生;打泰森给他留了后;打张晋高下分明后立刻结束,感谢导演没有狗尾续貂的安排张晋使个阴招,所有的一切都比较平淡。但又觉得有很多高潮:两个男人为保护自己的孩子力战百人;张晋救了自己的孩子后又去而复返;张晋等待应战和叶问夫妇翩翩起舞的镜头切换,虽没让你热血沸腾,但总有一个画面会让你热泪盈眶。热血沸腾是高潮,热泪盈眶是更高的高潮。


叶问从一到三,一直在找寻的路上。对咏春来说,咏春是无敌的,只有咏春能打倒咏春。终极一战无论谁赢,都是咏春赢,就像我们国家的乒乓球一样,打到决赛就是两个中国人在争。只不过叶问是主角,导演让他先一步找到了自我。但与叶问一役,张晋这个角色也会找到真我。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咏春,这个咏春可能是唱歌,是跳舞,是足球等等,如果以为打倒所有人,自己就天下无敌了,那就总会有输的时候;只有不断磨砺,每天都打倒昨天的自己,才会成为自己认可的胜利者,打倒别人只是一个顺理成章的附带效果,打不倒别人又何妨!

对叶问来说,他找到的自我就是那个劝张晋“要多关心身边的人”的叶问。他的拳不但要能打出国威,更要能保护自己的孩子,保护自己的女人;他的拳不但要为国人打鸡血,更要为爱人打出清脆的木桩声,只因为她想听而已,这就是他的真我,回归最纯粹的人。

一个叶问再能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一个叶师傅再有精力,教不会全中国每一个人成为咏春高手。但如果每个人都能为了父母孩子爱人而奋不顾身,而不是为了金钱权力而不择手段,中国史一定会被改写。拥有叶问的身手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但拥有叶问这样的信念才是每个人可以也必须做到的。

熊黛林也找到了自我,她爱那个真正的叶问,她要让叶问成为为了叶问自己的叶问,而不是那个为了别人的叶问,所以她约了张晋;但叶问也愿意成为为了熊黛林的叶问,所以他最后赴了张晋的约。和张晋的约不是真的约,和熊黛林的这个约才是真的约。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找到真我的叶问和熊黛林都不会在乎,因为他们已经融在了一起,就像太极图的感觉,一黑一白互相纠缠,白中有黑,黑中有白。即使最后叶问输了,他依然有资格对张晋说出那句话:“要多关心身边的人”!

现实生活中的张晋和皇后娘娘蔡少芬,刚好就像剧中的叶问与张永成。二人初识时,蔡少芬已是光彩照人的港姐,而张晋只是个名气的不大的新人,但两人一路走来,如今张晋获奖,一双女儿,皇后娘娘真是“做到了”!拍电影《英雄》的时候张晋还只是甄子丹的替身,到叶问三中与甄子丹互搏,其实张晋早已找到了真我,他用了16年的功夫,一遍一遍地打倒了当初的自己。

叶问从一到三连起来看,一中的叶问是个跳龙门的鲤鱼,二中的叶问是个为国为民的大侠,三中的叶问是个座厚重朴实的大山,温暖的好男人;一关乎家仇国恨,二关乎民族大义,三关乎爱情、亲情、家庭;一让人热血沸腾,二让人悲歌慷慨,三让人潸然泪下,叶问由一个超级英雄般的存在,逐渐变为真男人、一代宗师,我所说的道在这个过程中破茧而飞。

坊间流传,叶问3在票房上做假,我对制片方表示鄙视:能让观众看到“道”的升华,却还是忍不住要在“术”上做手脚,或许这就是电影世界与现实生活的差别吧!但瑕不掩瑜,这依然是部值得一看的不错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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