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喝药吧。”
侍女小玉轻轻地推开了门,因长久未开窗通风,整个屋子里都是霉气,潮潮的,伴着浓重的颓废气息,连带着躺着的那个人,也显得格外单薄无助。
小玉微微叹息一声,这夫人,似乎已经对接下来的生活,失去了期待呢。
这位夫人,不过二十出头,无奈没嫁对人,不过三五载便熬成了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都是苦命人,可惜了。
小玉知她倔强,只得将药碗放下,正欲转身出去,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老爷......回来了?咳咳......”
“是,老爷已经回来两天了,例行拜见了老夫人,便去了柳姨娘处。”小玉恭恭敬敬地回答。
“知道了,你去吧。”床上的人低低地说了一句,话中尽是失望之意,但是就连失望都是淡淡的,很快又复于沉静。
小玉默默地掩上了门,转身离开了。
院外的刘妈妈传来书信说,她已经与张家娘子联络好,不日便会将请帖下到冯家,约了自家小姐一起前往城外的庵堂上香祈福,顺便小住一阵,好安慰她的失子之痛。
很快,张家的帖子便下到了冯家。
老夫人看了看帖子,便着人通知,允了此事。
正在母亲处闲话的冯柔儿不满地同母亲抱怨:“母亲,您为何会同意让那个女人出门?”
看着依旧骄纵任性的女儿,冯老夫人皱了皱眉,轻轻在她额上点了一下:“什么叫那个女人,她就算再不好也是你的大嫂。你这孩子,这么多年的教导都白教你了么,这个样子怎么放心将你嫁出去为人正室,一点都不知轻重!”
老夫人知道自己的闺女在想什么,也知道整个冯家上下真心喜欢方茹儿这个正室娘子的人并不多,但是再怎么说她也是冯家的媳妇,只要还没有被休弃,无论她在家如何狼狈,但是一旦出了门,便是冯家的明媒正娶过来的媳妇,代表着冯氏的脸面,谁都不能轻易作践!
“姚家的,你待会从账中支些银子,另外再从我的库房里挑些布料首饰送给夫人,让她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穿戴齐整些,好好出去散散心。”
冯老夫人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转头嘱咐陪嫁过来的管事媳妇。
姚家的伺候老夫人多年,自然懂得她的意思,特意挑了些素净但不失身份的布匹首饰送了过去。
说起来,这位夫人嫁过来的时候,同大家相处得倒是融洽,只是运道不好,一直未有所出,后来老夫人便默许了老爷纳了几房妾室,夫妻间便生分了,再后来,一个不查,便出了庶子生于嫡子前的丑事,冯家一向家风严,便将这庶子记于夫人名下,权当嫡子养。只是面子虽圆了过去,夫人却与老夫人有了嫌隙,除了必要的礼节,也不常来往了。再后来,老爷的一个同僚送了一个娇滴滴的兰姨娘进来,这兰姨娘年轻貌美,极会做人,不多时便笼络住了家中主人们的心,于是夫人的处境便更是艰难。
宠妾灭妻,乃是家乱的根源,冯老夫人虽有心帮夫人一把,奈何夫人不肯领情,一来二去,老夫人便也灰了心,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干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若非张家的面子不好驳,只怕夫人连出门都难。
约定好的日子很快便到了,冯家早早地便安排好了出行的车马,一辆马车并着几个随从,轻装简从地便出了门,待两人相见时,已过了晌午。
顾婷婷早早地等在了女客住的厢房,待见过本人后,才发现这位好友比刘妈妈在信中说的情形还要糟糕。
看着行销骨立的好友,顾婷婷连忙将人扶到了床上,又赶紧嘱咐了人去请了相熟的女大夫,又让下人炖了些滋补之物给她。
一碗热热地红枣桂圆羹送了上来,方茹儿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喂了半天也没有喝进去多少。
“自你病了,我便忧心,如今已过去两月有余,还是不能放宽心么?”顾婷婷见她还是不肯说话,有些恨铁不成钢:“冯老夫人是个看重家风的人,但你这样不知死活的闹,只怕你这位冯夫人在冯府中人的眼中也只是供在祠堂里的一个牌位罢了。”
见她默默不语,顾婷婷叹了口气,耐着性子继续劝道:“喜新厌旧,世间男子大抵如此,早劝过你不要把情字看得太重,哪有那么多夫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如今你娘家已然指望不上,若你再不自强些,只怕真的要如了你家那个不安份的妾室的心了。你虽无所出,但记在名下的庶子终究是要养在你的名下的,那哥儿我也见过,虽年幼但也还算聪慧,好好教养,将来只会记得你这个嫡母,也算是一条出路。”
见她依旧好无反应,顾婷婷有些烦躁,深深地吸了口气:“听说那个兰姨娘已有3个多月的身子,加上你那不知轻重的丈夫纵容,常有僭越之举,你若再不想法子,只怕你这正妻之位就得让贤了,诚然,你方大小姐不稀罕这个,但是以我对冯家的了解,若你这位正妻,不明不白地病死了,或者不小心闹出什么丑事,被沉了塘,那么温婉大方又有背景的妾室借着身孕被扶正,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可听说了,那位送妾给你丈夫的厉大人可是有心让他家夫人认下这个干女儿,一旦麻雀变了凤凰,哪里还有你的活路!”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冯茹儿终于有了反应,却只知一味地逃避,如一只被风雨吓破胆的鸟儿,只会一味地委屈求全,窝囊且懦弱,哪里还有当初刚嫁入冯家的意气风发!
忍无可忍的顾婷婷一下子摔了碗,伸手将她拎小鸡一般揪住,啪啪就是两记响亮的耳光!
她下手极狠,方茹儿的脸登时肿了起来,嘴角有血迹不断溢出,更衬出她的憔悴与可怜。
然而顾婷婷并不是男人,也不懂怜香惜玉,她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姑娘,自打她嫁了人,便三天两头动手将自家那不成器的男人修理一番,软硬兼施之家才驯出一个好夫君来。
“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作给谁看,你家男人会可怜你么,只怕他只会嫌你人老珠黄,平白还要浪费冯府银钱为你治病巴不得你早点死了好另娶新人!”顾婷婷冷哼一声,也懒得和她墨迹,揪住她的脖子给她灌了大半碗提神的药物才将她扔回床上:“你给我睁大你的眼睛,竖起你的耳朵好好地看着,听着,周围的豺狼虎豹们是如何想要算计你,要你的命!”
话音刚落,守在门口的婆子便拉了两个被五花大绑着的男女进来。
“我记得这是你的陪嫁丫头吧,叫什么来着......哦,林琴是吧。”顾婷婷轻轻地看了一旁的侍女秀秀,会意的秀秀立刻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不正是林琴么。
顾不上方茹儿惊怒之意,顾婷婷冷哼一声,上去就踹了这个背主的狗东西一脚。
“给我老实点,如今可没人救得了你,昨夜与我的仆人怎么说的现在再重新给我说你一遍,若你敢有一字不实,立刻扔到山林里喂狼!”
受了一夜惊吓与刑罚地林琴哪里还敢不从,顿时将自己所作的事一五一十地全盘吐了干净,只求能少受些罪。
“私换主人汤药,致其血气虚耗,难以有孕,好不容易怀了上了,又设法让其小产,又与外院私通,偷卖主人的首饰弥补亏空,被刘妈妈发现后借机诬陷,还有什么?”顾婷婷心下有气,发起火来更是吓人,顿时林琴吓得磕头如捣蒜。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这些......这些都是府中姨娘逼迫奴婢做的,顾小姐开恩饶命......饶命......”
“明明你才是她的主人,却只会向一个外人讨饶,可见她眼人根本就不拿你这个主人当回事,方茹儿,你看看你这当家主母做的,真是失败!”
被药物强行吊着精神头的方茹儿此刻想要晕也晕不过去了,眼中几乎恨得要滴出血来,长长的指甲嵌进的床板也不自知,尽着沙哑的嗓子厉声质问她究意是谁要害她的孩子!
嫁入冯家的五年,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身子弱,无法为相公传承香火,是自己的过失,心中一直有愧,对丈夫婆母都尽心服侍,哪怕有些刻意刁难,能尽量容忍,却不料是被人所害,下手的却是自己加以信赖的丫头!
人心险恶至些,怎能让她不恨!
“这事,冯相公知情么?”这个答案顾婷婷心知肚明,但还是故意问出了口,现在方茹儿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再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想让她狠得下心,必须不能让她还对那个无情之人抱有希望!
“奴婢不知,只是常听闻冯相公对小姐诸多不满,还曾与人说,若不是家门不幸,娶了这么一个扫把星,哪里会有今日。况且兰姨娘与冯相公亲近,时有不逊之言,冯相公不仅不生气,反而同兰姨娘一同说小姐的不是,想来也是知情的......”
听到这,方茹儿不禁又气又怒又齿冷,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顾婷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摇摇欲坠的方茹儿,顺手给她垫了个软枕,挥手示意将林琴堵了嘴带下去。
“那个男人,只怕也是冯家那些腌臜人的手笔吧。”方茹儿本就病弱,又突然得知真相,一时间接受了了,像条脱水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艰难地指了指那个男人。
“要不,咱先缓缓?”有些担心的顾婷婷看着她,小心地缓和了语气。
“不用,让他说!”方茹儿虽性子有些软弱,但是再软弱的人也有自已的逆鳞,一旦触及,便是泥做了人儿也有了几分气性。
“小人是城外的赖大,平日里好赌,但无奈没啥赚钱的本钱,倒是欠了人不少银钱,正当小人走投无路时,对方却说替他办成一件事,便能前债尽消,小人虽知这是缺德的事,但却还是更想活命,不想像狗一样的被活活逼死。”赖大自然知道这事没办成,对方不会放过他,便索性豁了出去,只求能过了眼前的难关。
“背后之人小人并未见过,只是托了一个叫王三的人前来传话,说是夫人近日便会出府,让小的找准时机污蔑夫人不守妇德,与小人私通,只要小人坚持不松口,待事成之后,便会去官府捞小人出来,为了取信于人,王三还给了小人一些夫人的私物,并且说......说夫人肩膀有一颗红痣,左腰间有一块石榴花形状的胎记。”
“看来他们是一心想要置你于死地。”顾婷婷轻笑一声:“这人自你进了这里,便鬼鬼祟祟地想找机会动手,昨夜被我的人截住,但是我想,这事还是应该由你自己处理,我就不插手了。”
此时的方茹儿气极交加,面色青白可怖,犹如冥间恶鬼,咬着牙根都酸了。
“那你且好好养着吧,精神头足了才能有力气对付这些妖魔鬼怪。”
两人多年之交,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顾婷婷知道,她不需要再为方茹儿操心了。
方茹儿这一养便是小半个月,顾婷婷也不急,只安心陪着她住在庵中。
等顾婷婷再次见到好友时,见她已有了心思开始描妆打扮,整个人虽依旧有些病弱,但却与之前有了天差地别。
“我记得,从前咱们住的地方有一棵生得茂盛的石榴树,五月的时候满树的石榴花,甚是美丽。”方茹儿细细地描着额间那朵嫣红的石榴花,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在的美好的回忆中:“我记得,那时候我贪看石榴花,而你只是眼巴巴地惦记着等石榴吃。”
“没错,你自小便喜欢石榴花,出嫁的时候还送了我一条和你一模一样的石榴裙,说是盼你我将来儿孙满堂,再挑个合适了订个娃娃亲,让将来我们的子女能依旧在一处。”
“多子多福,长辈们都这样想,所以相公也不反对我在院子里种上几棵石榴树。”方茹儿满意地看看自己描了大半天的花钿,得意地笑了。
只见她从一旁收好的宠箱里拿出一条石榴裙,细细地抚摸着上头的花样,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似乎是对着好友说的,似乎又不是:“这几日我便在想,他们这样害我,让我夜夜都不得好睡,那么我该怎样回敬,才不算失礼呢?”
然而没有等顾婷婷接嘴,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当时,京中有位十分得宠的娘娘,听说美得就像是天上的仙女,她最爱穿的,便是一位叫作桃花夫人制作的衣裙,恰巧我娘亲与那位夫人有些交情,便请她给我做了些衣裙做嫁妆,其中我最爱的,就是这条石榴裙。可是石榴裙只有一条,从小我有的,便想着你也该有,于是便费尽心思,学着桃花夫人制衣的技巧,紧赶慢赶地,终于在出嫁之前给你也做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其时不止是你,我自已的那条,也不是桃花夫人做得那一条。你性子粗,平日时更喜欢舞刀弄枪地,对女红是一窍不通,所以也没发现什么,只是当时家中的女红师傅及我的母亲都忍不住惊讶,因为我做的裙子,若非行家,只怕是分不出,哪条才是桃花夫人的手笔。”
说到这,方茹儿痴痴地笑了:“我记得小时候,在一本书上看到,说有一种药,用石榴树的根和石榴花作药引,混上一些七七八八的药物,能使求子的妇人梦想成真,多子多福。我同你说了,你还笑话了老看这样奇奇怪怪的书,都魔怔了。”
还没等顾婷婷接话,方茹儿便起身,唤了等在门外的小玉进来。
“小玉,你将这石榴裙托城中布行的人送到咱们府上去,就说是我定的,记得要让兰姨娘知道我定了这样一条裙子。”
小玉看着裙子犹豫了一下:“小姐,这么好看的裙子,若是兰姨娘知道了,一定会抢的。”
“没事,就是要她那争强好胜的性子,你去吧。”方茹儿笑了笑,示意她只管去办便是。
果然等方茹儿身体好转,回到冯府的时候,那条石榴裙已然穿在了兰姨娘的身上。
“那兰姨娘自从得了这石榴裙便时常穿着,尤其是家中来客,她都经常穿上显摆,加上前几日替她看诊的大夫说她肚子里怀的是双生之像,虽说月份不大误诊也是有的,但是老爷与老夫人高兴得不得了,赏了不少东西不说,还将兰姨娘每月的份例提到了五两,虽说与夫人还差上三两,但府中已有嘴碎的下人在传说夫人下堂是迟早的事,见风使舵地去巴结兰姨娘去了。”
相比较小玉的愤愤不平,方茹儿平静得出奇,反而这事与她毫不相关。
这样的流言因着当家夫人的不作为,变得更甚。
甚至有些不安份的人认为冯夫人下堂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不知不觉,便到了兰姨娘生产的那一天。
瓜熟蒂落,府内各人都纷纷地将目光锁定在兰姨娘所在的院子里。
因着兰姨娘受宠,加上之前大夫断定她腹中有双生之像,不只是冯府,连送兰姨娘进府的厉大人也派人送了好些补品进府。
只是,兰姨娘这一胎,并不顺利。
躺在床上的兰姨娘腹痛了整整一天一夜,一碗碗的催产药服下,却还是没有要生的迹像,据接生的产婆和替她诊脉的大夫说,是因为胎儿被各种补品养的过大,加上兰姨娘为了好好养胎,几乎对大部分的补品都来着不拒,哪怕自己不喜欢吃,为了孩子,还是吃了不少。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没多久,产婆便说情况不好,胎位不正,孩子的肩膀先露出来了,赶紧让人请示冯家的当家人,保大还是保小,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的冯家人大约想要再努力保下这两个双生子,一来二去便耽误的时间,最终还是没能保下来,母子竟俱亡了。
而兰姨娘难产的那天晚上,方茹儿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哪里都没有去。
“现在那边应该正乱着呢,我们就不要去凑热闹了。”方茹儿笑了笑,嘱咐院子里的人,今天晚上,谁都不能踏出这个院子。
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越是好看华丽的衣裳,往往就越是危险。
那条石榴裙是她亲手裁剪,选的是上好的布料,然后用浸泡了特殊的药材的丝线一点一点绣成的,那些药材单独挑出来都没有问题,可是一旦碰上了用榴花浸染香薰过的裙子,就成导致胎儿难产的元凶。
她虽然不是大夫,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夫收了她的钱财,自然会告诉冯家的人,兰姨娘肚子里怀的是双生子,而且很大可能是男孩。
更何况,那些补品也不是自己送过去的,兰姨娘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些补品会将胎儿养得这样大,大到要了她们母子的命!
相信不久,自己的好相公就会知道,兰姨娘为了争宠而编织出的谎言。
想到这,方茹儿勾了勾嘴角,面上虽然带着微笑,但是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冤有头债有主,可怜的孩子,谁让你投错了胎,偏偏进了兰姨娘的肚子里。
果不其然,给兰姨娘接生的产婆回禀老夫人,兰姨娘腹内只是一个孩子,哪里有什么双生子!
这下顿时就炸开了锅!
本来众人就不满意兰姨娘仗着怀了双生子这件事情恃宠而骄,平日里没少作妖,如今她出了事情,自然都要来落井下石一番。
一向宠爱兰姨娘的冯家相公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情,大病一场,等好了之后,便出了家。
而原本想借着兰姨娘与冯家交好的厉大人见冯府大势之去,也无心在浪费时间,便也与冯家断了联系。
失去了作用的兰姨娘最终像个被人丢弃的破娃娃,连带着死去的孩子,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用破席子一卷,扔在了乱葬岗。
因冯老爷出家,被记在方茹儿膝下的那个孩子便成了冯府的独苗,自然而然变得金贵起来。
而方茹儿也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这个养子亲厚起来。
好在孩子还小,有了嫡母和祖母的细心教导,日子自然顺遂,时间一久,哪里还记得什么生母。
况且,有一位这样贤明大度的嫡母教导,身份低微的亲娘又算什么呢?
就这样,十几年过去了,在方茹儿有精心教导下,孩子倒也算争气,在十八岁的时候,竟中了举人,成了一位六品的官吏,后来更是因为做出了政绩,升到了更好的位置。
而方茹儿也因为儿子的缘故,得以荣享半生,一直活到了八十的高寿方才寿终正寝。
据说,儿孙们为她举行了十分盛大的葬礼,极尽哀荣。
以至于到了后来,人人都以方茹儿为榜样,教育自己的子女,希望能像她一样,福气满满,宜室宜家,为夫家带来好运与荣华。
但是没有人知道,临终前,面对满堂的儿孙,方茹儿心里却是有些后悔的。
不是后悔报仇的事情,而是后悔,自己没能更早地醒悟过来,这样自己的孩子或许就不会死。
但是世上从来没有后悔的事情,能得这样一个结果,已经是很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