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拜访了一座湿漉漉的山,拖着我湿漉漉的灵魂,想求得一份干爽。堆满眼眸的绿意和料料峭峭的古道是山的馈赠,我踩着雨水敲击树叶青阶的声响,徐徐向上。除了不时出现的警示标志外,再无一人。再无一人间我两耳空明,听见山的声息。
那是沉重的叹息,像是佛陀的悲悯,像是大地的吐息,我没读懂它的意,也没开口,就这样缓步向前。拖着大病未愈的身体,我总以为我可以,或许我可以换个时间再来拜访,又担心再来时我就不是我了。事物的变换以时间为基准,心绪的转变却总是全然没有来由,此刻,我只是想来了,看一看你,即便只在这山腰,只能在这山腰。
雨水混着汗水湿透了雨衣下的身体,我感觉一阵头晕后开始浑身发热,我坐下了,苦笑一声。就如同以前一样,摔倒了不喜欢爬起来就这样躺一会,悻悻苦笑一阵再慢慢起身。反正没人看见,反正已经倒下,反正累了,刚好躺一会。我呼吸这清晰的山气却依然感觉鼻尖浑浊。坐着定了定神,我问山,人有大欲无大能,削欲补能否?我问山,不满于前常观于后,此不智也,我亦明。然何以行。我问山…… 山不鸣久矣,唯见古松、青阶、翠竹、细雨、虫鸣不绝。
山给不了答案是给我的答案,就像我看不见的前路才是我的前路。我曾经以为读懂了的三句意才是我没读懂的,此刻才有点点明悟。做好的准备只是准备,不是准备本身,从来都没有做好准备再做的事。所以,山,我要下山了。
杳远的钟声自山的那边响起,我回头只看见山的青峰聚起散落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