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终

2015年最后一天的跨年夜仿佛还在昨天,2016年却悄然步入了尾声。九月一晃而过,而十月正姗姗而来。日子始终这样过得咬牙切齿滴水不漏,从未为某人而停留。

夏天的洪荒之力在八月的尾巴里终于大显神通,悄悄地为我卷来了一拨人,却又很快的带走了。我向来不认为相遇是恩赐,于是我平静地对待每一次“久别重逢”,即使我并不觉得,相遇是久别重逢。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所以哪怕一天,哪怕两小时,哪怕五秒钟的目送,人生终究还是一个人的旅行。

于是我平静地看待别离,平静地对待昙花一现,也能平静地接受自己遭遇的所有。我一直害怕自己最终会变成一个不再是好脾气而是没脾气的机器人,因为这并非我期待的结局。但是很多时候,那些人或事并不值得我动用情感,于是我不问不说不管不顾也不念,保持微笑,看起来像个好相处的人。And that’s enough。

越了解别人就越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幸福。我知道幸福感不应该通过比较而得到,但之前的我就已经觉得自己足够幸福——二十年来一直风平浪静,幸福得毫无波澜。家庭和睦,双亲健康,三世同堂而圆满,无大病大灾。但或许就是这样的平淡,造就了我目前为止的幸福人生。觉得我没有追求也好,容易满足也好,当下的我即使身无长物,也依然有底气在这个“险恶”的人间继续好好活下去。对此我心存感激,也由衷体会到实实在在拥有小确幸是多么难能可贵的福祉。

早就想提笔记载那些人来人往,因为我是个记性很差的人。时间是无情小偷,迟早会偷走曾经一起仰头观望的灿烂星空,偷走微醺时刻两只酒杯碰响的那一刻,偷走你的满脸笑意目光温柔。回想以往,我总忍不住想伸手去捕捉一些什么,但除了握不住的虚幻剪影,空无一物。所以记录下来的事情,即使凤毛麟角,但已经足以让我在今后的时光里翻捡出来,一一检阅,一一品尝。怀旧的人就像个拾荒者,那些曾经不值一提的小细节和温暖间隙都能如获至宝般被发掘出来,在旧时光里安静地发酵。这也是我愿意做一个笔者,愿意将过往细细打磨的一个理由。

于我九月不是丰收的九月,因为我几乎没再执笔写下任何。而十月伴着离别呼啸而来,凛冽秋风裹挟着正午骄阳,轮番考验着衣着单薄的旅人,凉爽的日子里时光也慢下来,而我却无福消受。兼职细细密密填满了空余间隙,每每想松口气的时候一个个任务猝不及防地打乱节奏,我却在忙碌里一无所获。生了一场小病,看过一次电影,试图沉淀下什么,但总是有始无终,一生都在半途而废。

很喜欢的两个歌手分开了,现在听他们一起唱的情歌时总是泫然欲泣。那样温暖的声线、那样深情的歌词还有那样默契的配合,如今听来,只觉得可惜。曾经在深夜里治愈过我的耳朵,甚至让我忍不住想要继续去相信爱情,相信自己,相信希望,可是他们分开了。我并没有把他们当做信仰,但心里曾经为他们专门留出的小角落——又虐又甜的小角落,再也无处安放了。我真希望他们能一直在一起,唱甜腻的情歌治愈我也好,被喂了狗粮也好,心甘情愿。又或许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坚如磐石的感情,长久都是侥幸,所以本不应该过分期待。

长大了才发现其实失去是多么稀松平常。昨天的微风蓝天今天可能就雷鸣闪电,一起吃饭的伙伴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深夜里想起曾同某人一起并肩在同一把伞下,隔壁班不知名的少年深埋在记忆深处面目模糊,乌黑头发掉落在地板上蒙尘,而这些还不算什么,渐渐的,生死也变得平常。你偶然听说某位同学的母亲生了重病,家庭遭遇变故,从前一起欢笑过而今却各自颠沛坎坷,饭后谈资里你得知毕业照里交集不多的某位同学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而你还以为他在自己的世界里依旧生龙活虎,也不过心痛一阵儿,毕竟你还是得继续生活。其实是多么稀松平常,连生死都成了小事。

生死怎么会是小事。敲出这句话的我在屏幕前对着这句话发了半晌的呆。

可是老话说得好:“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生命终究要告别。

写的好沉重。

假期愉快。祝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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