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耳边轰隆轰隆,像两簇星球擦身而过的洪大的嘈音。她的两个世界要相撞了。
本来对坐着的时候已经感到房间里沉寂得奇怪,仿佛少了一样什么东西,是空气里的电流,感情的飘带。没有这些飘带的缭绕,人都光秃秃的小了一圈。在床沿上坐着,更觉得异样,仿佛有个真空的庐舍,不到一人高,罩住了他们,在真空中什么动作都不得劲。
他们的过去像长城一样,在地平线上绵延起伏。但是长城在现代没有用了。
他把头枕在她腿上,她抚摸着他的脸,不知道怎么悲从中来,觉得“掬水月在手,”已经在指缝间流掉了。
立刻像是有条河隔在他们中间汤汤流着。他脸色也有点变了。他也听见了那河水声。
这时候也都不想起之雍的名字,只认识那感觉,五中如沸,混身火烧火辣烫伤了一样,潮水一样的淹上来,总要淹个两三次才退。
她看到空气污染使威尼斯的石像患石癌,想道:“现在海枯石烂也很快。”
跟燕山好了,好的时候也总有一种悲伤的感觉。知道不过是水中月。
邵之雍在逃难,因为他,总有人以为她是坏人,就是燕山有时候也有疑问。邵之雍回来过一次,燕山打电话,她觉得轰隆隆巨响。担心邵被暴露,也担心他知道他俩在一起吧。但是和邵在一起,已经今非昔比,而邵之雍还谈起小康小姐。
和燕山在一起,也有阻难,燕山后来和一个小明星结了婚。两个人之间就有了一条大河,河水汤汤。
她把两片金叶子还给了邵之雍,后来还寄了剧本的钱给她。她已经不大想起他,但是痛总在不经意中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