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知食记】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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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肉味美、蟹黄甘香,吃蟹配上蟹八件,历来被视为一种闲情逸致的文化享受。《易·说卦》载:“离为蟹,外刚而内柔也。”可见,早在周朝时期,古人就开始吃螃蟹了。而螃蟹的食法却是五花八门,各有各精彩。

袁枚随园食单中说“蟹宜独食,不宜搭配他物。最好以淡盐汤煮熟,自剥自食为妙。”

食蟹,认为最正统也最适合的当属《红楼梦》中描述:凤姐吩咐:“螃蟹不可多拿来,仍旧放在蒸笼里,拿十个来,吃了再拿。”

又说:“把酒烫得滚热的拿来。”又命小丫头们去取菊花叶儿、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来,预备洗手。

由此可见,蟹宜独吃,热吃,配酒吃,吃后须用东西去腥洗手。

在《金瓶梅》中有一款非常精彩的“酿螃蟹”:“西门庆令左右打开盒儿观看,四十个大螃蟹,都是剔剥净了的,里边酿着肉,外用椒料、姜蒜米儿,团粉裹就,香油炸,酱油酿造过,香喷喷酥脆好食。”此乃做蟹菜的古法高档菜,剥、剔、酿、裹、炸等手法都用上,令人叹为观止。加上食时满口香酥脆又不用剥壳,自然大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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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毛著的《味的道》又中有常熟的老食蟹者发明的“猪油蒸蟹”:猪油蒸蟹,是拿猪油熬成荤油凝冻后,嵌入蟹的壳内,然后和食盐、姜、酒干蒸成的。它的味道比平常蒸蟹更觉出色。因为猪油经热溶解,流遍螃蟹的全体。入锅蒸炖一小时便熟,破壳而食倍觉肥美。说食用起来,为平日数倍的肥美。

蒸蟹由于保留了蟹的鲜味,为现今食用螃蟹选择较为人接受最多的方式之一。

元人多吃煮蟹,明清时期讲究吃蒸蟹,清末以来有人主张吃焯蟹,其实是生蟹,认为较煮、蒸,风味更美。

由此可见,“生吃螃蟹活吃虾”是大受欢迎的。《本草纲目》:“凡蟹生烹,盐藏糟收,酒浸酱汁浸,皆为佳品。”另据宋代浦江吴氏《中馈录》记载的生蟹篇:生蟹剁块,麻油放冷,再把葱姜切末,花椒、胡椒、茴香、豆蔻、砂仁研成细末,加上盐醋入蟹肉拌匀即可食用。好此味者,都认为生吃方能保留螃蟹最完整最原始的鲜味。

在《舌尖上的中国》,上海的汪姐就弄得一手好醉蟹。说是酒渍做的,成品以蟹黄变黑为上品。味道香中带甜,酒香浓郁,能带来层次丰富的舌尖感受。

私下更爱潮州的生腌蟹,活蟹生腌,鲜而不腥,清而不淡,新鲜肥美的蟹黄有着难以抗拒的鲜甜。说来也奇怪,潮州本土满街巷的生腌蟹,在异地潮州菜馆却少有人做。想来原因无他,缺“鲜活”二字,没有好材料,凭你如何巧手,又如何还原生腌蟹风味?

宋人虽也有油炸、水煮、生腌几种做法,但也以橙醋洗手蟹和酒泼蟹生这两种生腌的最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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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旧事》载宋元宫中名菜“洗手蟹”,皇后归省时皇帝赐筵十四盏,第十盏就是“洗手蟹”,把蟹拆成块以后,拌上酒、盐、梅、姜、橙,腌一段时间。洗手可食。大约已经五味俱全,加上橙子肉,味道似乎有点难以言喻。

《风味人间》中曾还原这一菜式,看着一个橙子被挖空,填上蟹肉和橙肉再作蒸煮,让人恨不得直想伸手进屏幕,把厨师拦住。

古人记载,螃蟹可加糖食。陆放翁诗:“磊落金盘荐糖蟹。”《清异录》:“炀帝幸江州,吴中贡糖蟹。”《梦溪笔谈》:“大业中,吴郡贡蜜蟹二千头。……又何胤嗜糖蟹。大抵南人嗜咸,北人嗜甘,鱼蟹加糖蜜,盖便于北俗也。”如今好像北方也没有这种吃法了吧?

生腌以求鲜美本味,酿以求精细口感丰富,用猪油刚以添肥甘美味。但生腌蟹加橙肉以去腥味尚可勉强接受。至于蜜蟹,除甜味,真不知能增提何味。一听“蜜蟹”二字,单凭想象其味都已满嘴发麻,吃下去恐怕得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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