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真人无关,注意避雷。
“死者判断为女性,并且有过生育史。”中本悠太绕着尸体走了一圈,举着设备将尸检结果录音。文泰一靠着摆满标本的柜子站着,他闻到福尔马林刺鼻的味道,抬手在鼻前扇了扇,刚开口出声想提问,中本悠太就挑眉示意他噤声。
“先不要说话,我在录音。” 中本悠太将录音机暂停,警告过文泰一后才重新打开设备:“死者的骨盆比未妊娠的女性宽大。生育过的女性,因为胎儿的压力,耻骨联合间隙变宽。所以我认为死者有过生育史,生育日期应该在差不多四个月前。”
李马克和李泰容不敢说话,乖乖站着听。文泰一摇摇头,对中本悠太的言论嗤之以鼻:“什么时候生孩子你都知道?”
“女性怀孕期间变宽变大的骨盆,在产后3到4个月的时间左右交替一点点缩小,慢慢地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中本悠太皱眉,示意笔记的董思成不用将这些话记录:“死者骨盆尚未复原,所以生育时间不超过四个月。”
李马克举起手:“也就是说,生育后几个月死者就被杀害了,是吗?”
中本悠太点头,继续报告尸检结果:“尸体白骨化并不严重,从皮肤和耳道里都能检测出福尔马林成分,死亡之后可能被泡起来过。因为防腐作用,死亡时间推测在两个月前。”
“怎么死的?” 李泰容指指尸体。
“致命伤在左胸口,刺穿心脏,失血过多死亡。凶器判断为锋利刀具。” 中本悠太俯身,拉起死者胸前的白布,指着刀口:“但伤口倒膜和资料库的刀具都对不太上,伤口形状也有点奇怪,我需要再进行更深入的检查。”
文泰一点头,初步的尸检结果证明死者确为女性,那现场找到的身份证就显得至关重要。
案情分析会议除了召集重案组所有成员,文泰一还让董思成也来旁听。李泰容把现场照片用ppt形式尽数放映,而后协同李马克把所有物证摆齐在会议桌上。
“这个。”中本悠太拿起手边的布条,清清嗓子用音调不高但足够所有人听清楚的声音说道:“我确定上面的液体是人血,但和死者的DNA对比过了,不符合。”
“那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吗?” 文泰一挺直脊背,双手撑在桌上,对着中本悠太的方向出声询问。
中本悠太笑笑,坦诚相告:“不知道,也说不定和我们的案子没有一点关系呢。”
文泰一哑然,他转而抬起下巴示意李泰容报告关于现场找到的身份证的调查结果。
李泰容和李马克按身份证上的地址找,调查结果显示那里是个普通小区。询问过物业,住户里确实有个叫姜美娜的女性,不过邻居反映已经好久没见她了,最近一次见到她,还是好几个月前由一个男人开车将她送回小区,大包小包买了一堆东西。邻居大妈好奇,问了小姜是不是谈恋爱了,姜美娜摸着肚子,没否认也没承认。
失踪时间和死者差不多能对上,姜美娜是一个人租房子住,租了一年,房租是一次性付清的。但邻居们说姜美娜没有正当工作,几乎是天天足不出户,所以房租这笔钱的来源也很可疑。
“能找到她的父母或者其他直系亲属吗?” 中本悠太用圆珠笔在笔记本上划了一下,抬起头问文泰一:“如果找得到,事情就会简单很多,我可以做DNA比对。”
“她的父母都在乡下。” 李马克咳了一声,把手里的资料摊在桌上,滑过去给中本悠太看。
“那还是麻烦你们尽快取得她父母的DNA,我需要和死者的做比对。” 中本悠太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可能有用的信息,不忘抬起头嘱咐。
“思成有什么看法?” 文泰一转向董思成。
“我吗......虽然现在还不能把死者和姜美娜划等号,但我总感觉刚才泰容他们提到的那个送姜美娜回家的男人值得再调查。” 董思成突然被点名,停下转笔的动作提出自己的看法:“另外,我们是不是需要调查一下死者的孩子在哪里?”
文泰一眼睛一亮,他们光顾着调查大人,竟然忘了还有孩子这回事。他点名李马克和自己一起去调查孩子的下落,李泰容继续追踪神秘男人的线索,姜美娜父母的DNA也安排了警员尽快去取。中本悠太不死心,继续泡在实验室里做伤口倒膜。
重案组从上到下都卯着一股劲。
天气预报说,S市将有持续两个月的雨季。
金廷祐最近吃什么都没胃口,浑身没力气,他成天地窝在别墅落地窗前的秋千椅里,大约是雨季来了,每天听着哗啦啦的雨声,他开始变得有些嗜睡。每天黄旭熙下班回家,都能看到金廷祐睡在秋千椅里,窗帘拉了一半,屋里昏沉沉的没什么光亮。保姆轻手轻脚走过来,说金廷祐在等他一起吃饭,黄旭熙低声笑了,嘘了一声,示意保姆去热菜。他自己蹑手蹑脚踱过去,瞧着金廷祐乖乖窝着睡觉,金色的头发贴着脸,他伸手撩起来,在人脸颊印下一吻。
“回来啦...。” 金廷祐转醒,睡得懵了,揉揉眼睛拉着黄旭熙的衣角讨一个拥抱,黄旭熙拿他没办法,笑着拦腰把人抱起来往餐厅走。
保姆阿姨多嘴,说了两句金廷祐最近不爱吃饭,黄旭熙当即紧张了,捧着金廷祐的脸颊捏了一把,心说好像是没什么肉了。又神经兮兮地说,要不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吧,最近流感肆虐,还是小心点好。金廷祐撑着脸看着黄旭熙笑,又把脑袋靠在黄旭熙肩膀上:“我不想去医院,好吵。”
不去就不去,黄旭熙一向听金廷祐的话,保姆阿姨看着两个人,跟母亲看孩子一样,慈爱地笑了:“赶明还是要给廷祐补一补的呀。”金廷祐也笑起来,拿起筷子往黄旭熙碗里夹菜,香港人黄旭熙一点甜都不吃,金廷祐特意吩咐保姆阿姨少做甜口的菜肴。
黄旭熙低头把金廷祐夹给他的菜通通吃光,虽然他答应了金廷祐不去医院,但心里还是盘算着要带金廷祐看看医生,总吃不下饭可不是什么好事。
出事之后李玉儿的公婆和丈夫天天在附院闹,有了上次的经验,钱锟知道女医生居多的妇产科恐怕很难招架得住医闹的无赖,况且权医生和小李护士还没回来,在此之前千万不能再出大事了,于是他在科室例会上和大家商量了重新排班表,安排几个资历稍长的院级领导每天定时巡视,尤其看重妇产科。今天下午轮到徐院长巡视,他不怕麻烦,照例是查完了自己负责的病人,再一个科室一个科室地巡过去。前面救护车送来了个男孩儿,孩子母亲说是小孩突然肚子疼得厉害。值班李医生刚忙完前一个车祸送过来的病人,从急诊手术室出来脚不点地又急忙忙去看这孩子,他累得要命,手都有些抖了,推病床进来的随车医生把孩子交到他和护士们手里,又得去接另外的病人。孩子母亲看孩子疼得脸色发白,急得一问三不知。这个年纪的小孩儿突发腹痛要不是吃坏了肚子,要不就是急性阑尾炎。李医生看问孩子母亲问不出个所以然,时间紧迫,干脆决定压迫检查。刚按了一下,小孩子娇贵,嚎了一嗓子。小孩母亲不干了,上来冲李医生就是一巴掌。
李医生被打蒙了,一下子叫也叫不出来,呆在原地捂着脸不知道动。他在附院一众医生里算是年轻的,入职好几年,甘心做最累最苦的急诊住院医,做事全凭一腔热血,即便最累的时候几天没睡过好觉只能在手术室门口坐一会儿权当休息也毫无怨言。他总觉得,做人要对得起良心,做医生要对得起自己身上这一身白大褂。
四周很快围了一群人,有患者家属也有卖专家号的黄牛。李医生又疲又恼,想了半天都觉得错不在自己,总不能干看着孩子在那疼得哭天喊地的不管吧,不检查哪能找到病根呢。他到底年轻气盛禁不起刺激,想起刚入职那几年,妈妈总担心他受委屈,他笑着说哪会啊,医生可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呢。他回过神来,又想到自己在手术室忙了一上午,凭什么现在得受这个气。越想越气,他邪火上头刚准备还手,就听见一道冷冷的声音。
“怎么回事。”
徐英浩刚查完普外,搭电梯下来,电梯门刚开,眼见急诊大厅围了一圈人,还觉得纳闷,心说就是有什么天大的事也不能围成这样啊,还让不让医生工作了。他推开人群进去,瞧见李医生一拳已经出手,正冲着一个骂骂咧咧的中年妇女去。徐英浩哪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这些天被医闹搞得条件反射,第一反应是这一拳不能打下去,打了就说不清楚了,于是下意识冲到李医生面前挨了一下。李医生一下就蒙了,目瞪口呆看着院长胸前挨了自己一拳,踉跄了两步,捂着胸口直咳嗽。徐英浩缓了缓,旁边的护士给他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眼看着孩子还躺着喊疼,顾不上安抚李医生,先给值班的金道英打了电话,让他来收这个小孩子。金道英检查完确定不是阑尾炎,怕是小孩子贪嘴吃坏肚子,急性肠胃病的可能性比较大。儿科主任医师亲自出马,头衔上比李医生这个住院医高了好几阶,金道英有脾气又有原则,不听他的医嘱他不给人看病,孩子母亲不能不服,干脆利落办了住院手续。
徐英浩给李医生放了几天假,安排实习医生李东赫先顶了缺。李东赫跟着普外郑主任实习了两个月,能在急诊有个实践机会,高兴得欢天喜地,郑在玹把人送到急诊,千叮咛万嘱咐他可不能跟实习一样冒冒失失。
行政那边安排了值班表,钱锟把新的值班表贴了出来,最后一份值班表贴在神内科他自己的办公室门口。钱锟退后一步,心满意足端详着墙上的表格,拍拍手进了办公室,就听见桌上的座机响起来。
“锟,我什么时候接受下一次治疗呢?”
“抱歉,我最近太忙了。那么定在本周三好吗,李永钦先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