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沧桑岁月,还是岁月沧桑,时光不经意间在得到与失去中渐行渐远,得到的未必是最好的,失去的才觉得是珍贵的。时间已不觉中走在自然寿命的中点,在别人忙碌我独暇的空隙里,挽着裤管,提着竹篓,一个人赤着脚,踩在大海边的沙滩上,拾起那五彩斑斓的卵石,像是捡起童年的点点记忆。童年的梦想,童年的天真,还有童年对于这个世界充满的神秘,一切已是那么遥不可及了。
我的童年是在七十年代后期与八十年底初的农村度过的,这个时期对于我们这一代人的童年来说或许是最幸运的,只有在农村才会有那么快乐的童年。我们地处关中平原,大多是水浇地,我们的童年记忆里虽然缺少山间小路和村边小溪,可在村头有一条水渠,浇地时就会有水,水渠在经过路的两侧,是用水泥修的水洞,水洞不大也不小,足以让我们玩耍,清澈的水流下水洞,发出很响的水声,就像是瀑布的缩影。小伙伴们,一个下到水洞的一头大声喊,一个在水洞的另一头回。我们还会用水活上泥巴,捏成窝形,反过来使劲摔在水泥台上,看谁的发出的声音响,谁的泥巴就摔得洞越大。我们总是忘记了吃饭的时间,在大人的再三催促下光着脚丫,提着鞋子才回家。
小时我们时常会望着北边的大山,那时觉得山离我们好远,不知山的那边到底是什么样?想着我们长大了会不会走到山外边?远远的可以看到山上有一个尖尖的东西,一天听村里的一位孤寡老人讲了一个关于山庙的故事,从那以后再看到那个尖尖的山顶,就会知道那是个山庙,觉得它很神秘。如今讲故事的老人早已不在了,山庙的故事也早都模糊了,我们会时常去爬山,却没有发现山上的山庙。
偶尔的回忆倒是蛮有乐趣的… 会记得儿时,我们过年挑着点着蜡烛的纸灯笼和小伙伴们互相对碰,蜡烛灭了,赶紧回家让家人点着了再来玩。若是蜡烛倒了,灯笼就会着火,赶紧吹灭,哪怕灯笼被烧成满身的窟窿,也要坚持到正月十六,和小伙伴们决斗到最后。我的还是很快就会牺牲了。
会记得第一次报名上学时,对着用胡着白纸的小格子窗子上的镜子,梳着两根小辫,一遍再一遍,而后和小伙伴一起去报名。报名费好像只有五毛钱。第二天便端着小凳子,背上大姐给我做的小书包去学校。
会记得小时候下雨时没有雨鞋,妈妈总是把我背到教室的门口,放学了再来接我。天晴了,姐姐不穿雨鞋了,趁着路上还有未干的泥,我还要经得她的同意穿上她的雨鞋再走上一圈…
会记得小时候农忙时姐姐们割麦子,而我每天要拾麦子,真是盼望着能生病。终于有天发高烧了,一个人躺在炕上,难过的要死,还是宁愿去拾麦子。
还记得我们下午玩捉迷藏,藏在草房里,满身的麦草,玩的满头大汗,还硬是叫不回家。
……
三十年过去了,童年,对于我们来说,就像一个永不漫漶的梦,印证着我们生命的点点痕迹。如今,每每牵着儿子的手走在大街上,叮嘱最多的就是:烤肠不能吃,肯德基不能吃,辣子片更不能吃,饮料也不能喝。儿子说:知道啦,妈妈,那些都是垃圾食品。望着儿子天真的面庞,真不忍心,觉得他们这一代实在可怜,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垃圾食品了,而在我们的童年连听都没听说过。每到春节,儿子的灯笼都要收到好几个,可一直放过正月十五连动也不动,动听的音乐,五彩的闪灯,可对于孩子来说已找不到它的乐趣所在。真不知他们长大之后记忆起自己的童年,会是什么样?
总之,像我们那样的童年是永远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