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冬至时令,在冬至这一天,我们家乡家家户户要打麻糍。
麻糍的工序很繁琐。首先要把糯米浸上一夜,在第二天蒸成热气腾腾的糯米饭。然后把糯米饭倒到石臼里,石臼不是每家都有的,如果你家没有,就得借别人家的,小时候的记忆里,每个石臼前都排着长长的队。小孩子的事情就是跑跑东家,跑跑西家,看看哪家的石臼空了,赶紧回去报告给大人。那时我家有石臼,不过我也跟着小伙伴们跑,一边跑一边嘻闹,那是儿时的乐趣。
打麻糍是力气活。把糯米饭倒到石臼里后,家里的男人女人各显身手的时候,男人抡起十多斤的石锤高高举起重重放下,女人要在男人抡起石锤的空档里翻转糯米饭,糯米饭会粘手,还要在手上沾些温水。这就需要双方的配合,女人还要特别注意眼疾手快,稍慢一点,手就有被锤碎的危险。所以也有那么几个女人不敢的,只得央求着别人来,被央求的总是笑眯眯地二语不说就上场。
这时候,女人会叫男人先慢点,等配合了几下,上手了,速度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男人锤落锤起之间,女人灵活的手快如闪电。有时打到一半,半成品的麻糍凉了或是湿度不够,要往里面冲点热水,然后继续打。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时间,糯米饭变成了细腻粘糊的麻糍。而男人女人也都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他们稍歇一下,装上麻糍走了,下一家接着打。
我们家因为有石臼,常常是先打好的。父亲把打好的麻糍放上桌,洗净双手先做几个麻糍丸子,母亲则把芝麻和白糖混在一起细细地碾碎,我和弟弟就争着抢起做好的麻糍丸子放到芝麻糖里裹一下,塞进嘴里,香香甜甜的。有时也会叫我们先装一碗麻糍丸子送给还没打的邻居家尝尝鲜。等我们吃够了,父亲就用剩下的做成麻糍饼,放着以后吃。有些人家还会特意多打点,放起来等过年的时候做麻糍糖。
前些天跟父母打电话的时候,说到冬至打麻糍的事情,我说,你们年纪也大了,打麻糍太累,今年就别打了。
没想到昨天还是送了些来。我慎怪道:“都叫你们别打了,怎么还打?”父亲边放下麻糍边说:“节日里总要做点的,孩子们也要吃。也没多大麻烦。”看着父亲的白发,苍老的容颜,枯枝样的手,脑海里再现的是小时候父亲浑身充满力量使劲打麻糍的情景,心里酸酸的,也暖暖的。
晚上女儿回家,看到桌上的麻糍高兴地大喊:“耶,有麻糍哎,太棒了!”
晚上我给父母亲去了电话,告诉他们麻糍有多好吃,女儿有多喜欢。他们显然非常开心。
冬至因为有麻糍有了节日的气氛。冬至麻糍香,香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