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看了大冰的收官之作《保重》,讲述面庞美丽的残疾女孩面对生活以及校园暴力的坚韧,为了实现理想的坚持,感慨诸多。
看到一半,便气急败坏的发了个朋友圈 “这篇真的让人愤慨,为什么校园暴力大多发生在女生身上,或许就是那些长的奇形怪状的丑土豆们嫉妒女生的美貌吧,班级的男生也真是窝囊,害怕站出来让人家误会自己会喜欢一个瘸子。”
“那些学生不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就是从小心眼坏,上了社会一定是人渣中的人渣”并把这本书记录被校园暴力的章节拍下来,一同发朋友圈。
大部分评论里也是批判校园暴力的,其中一个评论“是什么让你感同身受”
《小学》
这要从小学一年级说起,那是我认识雪糕(化名)的第一年,我们都是六七岁小孩,印象里她眼睛大大的,鼻子和嘴巴小小的,扎着两个结实的马尾辫,是个可爱女生。
体育课上,各自活动,我被她奇怪的行为吸引,“你在干嘛呢?”
“我在扮妈妈,我抱着小孩子哄她睡觉呢”
只见她把衣服团成一团抱在怀里,学着大人的模样假装自己抱着“婴儿”,胳膊还一惦一惦的,嘴里哼着,“嗯嗯嗯~~”,时不时抓起地上的几颗草来喂“婴儿”
小孩子的世界里是非常有趣的,没一会我也加入其中,抱着自己的“婴儿”一惦一惦的哄着。
于是不善言辞的我也有了一个朋友,小学期间,偶尔同在一个班级。这个朋友没有走的很近,也没有拉的很远。不过雪糕的思想总是天马行空,三年级的时候爱讲鬼故事,很多人听她讲的都很害怕,避而远之。 四年级的时候又偷偷跟我说自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游历人间。说天上的仙女和男神仙在一起就触犯天条了,是要被扔下凡间受苦的。每次讲故事之前都要来一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开头,在那个没有彩色电视手机的年代,这算是难得奇闻,我听的津津有味,话说有段时间我坚信她是个仙女。
六年级的时候,我们班级有一个特别严厉的数学老师,中年大叔干瘦的体格,上课都是中年衬衣配西装裤和皮鞋。每次作业只要写错一题,就要把当天所有作业重新抄一遍,写出正确答案,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写错。中午不准回家吃饭,留在教室抄,直到全部正确为止。
我数学成绩很一般,被他的严厉硬是培养到了八十分以上的成绩,全班数学平均成绩在全年级常年第一。
那时候一个班级五六十人,直到有一天数学老师点名让雪糕去黑板上面写题目的公式及标准答案,我才发现班级原来还有她这个人。她颤颤巍巍的走上前台,拿起粉笔,缓缓背对同学们,仰着头看着题目,垫脚伸手拿着粉笔点在黑板上,粉笔拄着黑板一动不动,班级同学们几乎屏住呼吸比雪糕还要紧张,因为数学老师的脾气非常暴躁,静等大概五分钟之后,老师拿起戒尺一下一下的往头上胡乱拍,声音响彻班级,还带有回声。然后拧起她的耳朵扭一圈之后提的老高往黑板上面撞,继而用手拧着耳朵带动身体和小小的脑袋两边摇摆,手拧松了就重新拧上,不停的拧着耳朵摇,像个不倒翁。雪糕脚踮的老高,头仰的老高,尽量让自己少受点伤害,脑袋却在同学们面前晃来晃去,我第一次害怕耳朵会被扯掉来。老师说这题也不会那题也不会,没教过你这么笨的学生,没用的东西。
老师或是嫌黑板太软,撞的太轻了或是怕把黑板撞坏了,着魔似的一把抓起她的辫子往黑板旁边的白色墙上撞,一下两下,额头肿起大包,满头凌乱的头发被来回拉扯。像是提着一只病怏怏的兔子,抓起头发一遍一遍往墙上撞,用脚踢她肚子屁股还有背……雪糕小小的身板依然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是的,十一二岁的年纪,她居然没有哭,眼神空洞惊恐却面无表情,可她越坚强老师打的越有劲。
老师打累了喘着粗气,收拾收拾自己的衣领,整理好袖口的扣子,像是发泄完欲望的野兽。雪糕的眼角才爆出几颗泪珠,依然一动不动,表情呆滞的站在原地,直到下课。
这场暴力对我来说是我一生的阴影,导致后来我特别害怕老师,尤其是数学老师。大学毕业之后有一段时间还梦到那个老师点我起来回答问题,我害怕胆怯到紧咬牙关,惊醒后牙齿已经出血了。但是雪糕在小学时就乐观的告诉我,她长大了想当一名老师,不过肯定不会当数学老师,因为她数学成绩不好。
这一年是2006年,那个年代的家长都认为,老师打学生是为了教育好学生,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
后来才明白,老师出那道题目是有些难度,我们大多都还不太会,所以班级静如死灰,老师算准了雪糕不会,就是想收拾她,赶她走,可怜她太坚强了。他在出那道题目前说着,“我带的学生考试平均成绩都是全年级第一,这次期中考试才第二名,就那几个蠢得要死的猪头,就不该在这个班级影响平均成绩。”
后来这个数学老师依然在黑板上写了道题目,想收拾一个成绩不好的男同学。至今记得那个男生叫陈好,皮肤白皙圆润,像海报里面的男娃娃。叫了好几次,他缓缓站起身,走上讲台时,猝不及防一头钻进讲台里面大喊“妈妈!妈妈!快来救我啊!”“妈妈,救命啊,妈妈!”边哭边嚎。老师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讲台里面空隙狭小,声音连隔壁班级的老师都惊动了来看情况。数学老师是无能为力了,其他女老师赶来费了半个小时才把他从讲台下面请出来。陈好一出来就要往教室外面跑往家里跑,大喊“我要回家”“妈妈救我啊”之类的。陈好被几个男老师女老师抱着抓着不放,不让他逃回家,一个个老师手忙脚乱的安抚他的情绪。只见他眼泪鼻涕冒着泡,满脸通红,眼睛哭的更加红肿,连同嘴巴也是肿的,整张脸都哭肿了。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陈好身上,至于数学老师如何错愕的脸也是远远没有陈好的激情发挥精彩。
后来的日子也总有男同学讥讽陈好,“妈妈,妈妈救命啊”,陈好回怼“我要告诉我妈妈,你骂我,让她教训你”男同学只是得意的哈哈大笑。十岁出头的年纪,遇到危险想的都是妈妈,妈妈对他一定很重要吧,一定把他保护的很好吧,陈好是有人撑腰的孩子,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哭,在没有挨打的情况下大声的向母亲倾诉自己的委屈。这事发生没多久他妈妈来学校跟数学老师硬杠硬的对决一阵之后,毅然给他办了转学。
可对于留守儿童来说,没那底气闹,遇到危险也许应该会和雪糕一样故作坚强,心里暗暗鼓励,坚持一下,坚持一会会就好了,只是想着只怪自己太笨,不想给家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独自把苦难抗下来,最后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