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增长,春节过年似乎没有了小时候的那般期待,年味不似小时候那般浓了,可每每想起小时候对年的憧憬,还是很怀念,很怀念的……
小时候,农历腊月临近春节,在东北农村家家户户都要做三件事:淘米,杀猪,做豆腐,缺了哪样都会觉得不热闹,都会感觉不是一个完美的年。在这三件事里,给我留下印象最深、记忆最牢的莫过于淘米了。说是淘米,实际上应该叫包粘豆包。因为这活是从淘米开始的,所以人们习惯就称为淘米。
刚一入冬,把自家种的上好的糜子拿去加工成米。母亲则在家里把米倒进大锅里加水泡上三四个小时,然后涝出,淘去沙粒,沥水至半干再去加工成面,晚上就可以和面了。
和面很讲究的,不是谁都可以做的。据说一定要找善良厚道的人,只是这样的人和出的面才会口感好,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村里几个大家认为品行好的人会帮了这家帮那家,谁家的面和的不好当时可是很不光采的事情。所以不管我们有多好奇,这是我们绝不可以碰的。我家和面的任务当仁不让的落在父亲身上,先抬一口大缸放在热炕头上,再在边上放一个大盆,把面放在盆里,用开水烫面,再往里揣生面,直到揉匀,放入缸里。再往盆里放面再和,依次要活好多次直至和完“因为每家都要淘百斤以上的米,然后盖盖,用棉被盖好,和面工作基本完成了。到了午夜,那酸酸甜甜的味道钻出来,惹得我们这些小馋猫们一夜无眠,好期待啊!
在父亲和面的同时,母亲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完成:做馅。事先挑好粒大饱满的红小豆放大水煮开,然后小火慢煮直至把汤熬干,用铲子反复搓揉,直至搓碎,放上些许的糖精,尝一口那叫一个甜啊。然后还有一个辅助工作要做,就是把秋收扒玉米时挑选出来的玉米皮放锅里煮软,用剪刀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做豆包的底皮,至此所有的准备工作才算完成。
那是忙碌的一天,也是快乐的一天。一大早母亲在村里几个要好的姐妹就过来帮忙了,在炕上放一个大方桌,把面从缸里取出一些放桌子上,在手里取一小块面,揉的光光亮亮的,从中间按个小坑,用汤匙舀馅放在小坑里,再封口揉圆揉实,就算包完了,我此时是闲不住的,给包好的豆包贴皮。一会儿功夫一秫秸帘豆包就包满了,看:一个个,圆溜溜,被摆的整整齐-齐的就像是整装待发的战士一样。这边有说有笑的包着,父亲那边也是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把包好的豆包放锅里蒸,当然这边也少不了帮忙的,劈柴在炉里噼里啪啦的响,一会儿就开锅了,再看厨房的水蒸气弥漫,一屋子根本就看不见人。据说这气还不能往外放,要是放了豆包就不熟了。开锅三十分左右豆包就起锅了。我也早就迫不及待的拿着碗在那等着要吃第一个了,可是现在还不能吃,还需要最后一道工序。两个人把秫秸帘子抬到屋外事先准备好的凳子上,这时才看清豆包的真实面目,你连着我我连着你,就是我再着急也只有看的份,根本就拿不下来。父亲拿一碗凉水把手里的铲用凉水蘸一下,再一个个的把豆包分开,这第一锅大家一定要品尝的,邻家的大叔就会逗我,傻丫头,慢着点,别把牙粘下来,我当然不会介意人家说什么了,一副小馋猫的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不管谁尝了,都不会忘了那句:你家豆包真粘啊!母亲也会接一句:不粘咋叫粘豆包啊!我开始时很好奇,为啥年年说这句,后来知道了,原来是恭喜的话,说这家豆包好吃表示这家和和美美,越过越好的意思。一般每一家都要包上一天的,晚上在外面冻一夜,第二天母亲就把粘豆包放进屋里外面的一个大缸里,想吃的时候取出多少再放锅里蒸一下,条件好些的放上糖吃,真的又筋到,又好吃。若是来了客人,母亲会把豆包拨皮按扁用油煎着吃,叫油煎豆包,吃一口外酥里嫩真的非常好吃。
现在生活提高了,人们就是包也不做那么多了,可我每次吃的时候都忘不了那句话:你家豆包好粘啊!更忘不了母亲常念叨那句:豆包不粘咋叫粘豆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