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彼岸

我想在这小说里去找答案。

一

暮色正酣甜。杨小易正坐在凤栖楼的楼阙上边，看着这夕阳缓缓落下。颇有武侠片里一代高手的风范。

这楼里供奉的是青云观第十二代祖师爷，陈经思大仙的牌位。据说他已经得道成仙了。

子臣从正庭走过，轻身一跃。缓缓腾空，坐在正庭的房檐上，看着这山川悦色。不经感叹，师父已经下山三年，至今音讯全无。更没人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两页真经。其实这回，主要是去寻找师父的下落。上次出门遇见“罗刹门”的人没打过，险些丧命。还是自己太单纯了，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自己会“乾坤八字”就可以武功独步天下，不竟悲然一笑。

这次通过土豪杨的机会，遍处去寻寻足迹。不等敌人找上门，自己去找。并从中修炼《叶华真经》的上两页。别说，这还真是武功。就像庄子写的“庖丁解牛”。其实《叶华真经》基本法通篇都是养身妙法。只是后三篇与众不同，庄子臣这两篇真与众不同。

去柴房拿出“赤尧剑”，其实就是一段破树枝。拿给师兄们看烧不烧得化，一身乌黑。拿清水一洗，还是盏亮如新。

拿回房包裹好，不要师兄弟们笑话他。

第二天清晨。一边和博智大师道别，一边和杨小易坐公车去火车站。必须和师父一样的出行路线，才有可能在这路线上寻到他。

没什么好特别的，这就是人间。

二

庄子臣喜欢坐公交车，慢慢地看着这人间烟火。杨小易睡得猪一样，挺可爱的。只是一个简单的背包。对于女生，这倒挺爷们的。

庄子臣更是只背着“赤尧剑”，什么都没带。杨小易好奇的问，你连内裤都不带吗？一脸嫌弃的样子。

“我们道家，自然清新，一身干净。”庄子臣。

“不就是不爱卫生吗？”杨小易一脸嫌弃的样子。

这年代只要不是很违规的东西都可以带上车。每个人都过着自己的生活方式，谁管谁啊！不会有人多管闲事的，给自己添麻烦。

大街小巷上各异的萌宠随处可见，还可以买卖。旁边大哥就带头卖猪，炽热猪。400来斤，像穿着一件黑色马甲的猪妖一样。

车上还有农家带了甜城鸭，热闹非凡。“这才是人间生活！”庄子臣妾意的想。开始了这趟奇艺的寻师之旅。

他们又辗转反侧，终于在石家庄坐上了去宜宾的火车。才有回到了城市的感觉，一路向四川宜宾出发。因为之前，师父竟把字留在了四川宜宾的“蜀南竹海”。要庄子臣有本事了自己去取。这时候他觉得自己有本事了！

这是“养字”。属于他们“青山观”独有的道家仙法。用“字”来与天地万物沟通的。

这去也正好见见老朋友。是去年在山下和罗刹门斗的时候遇见的江湖知己。做的一手好菜，并他也正好在庄子臣要“取字”的地方安顿了下来，在那里过着平凡的生活。

于是辗转反侧，他们来到了宜宾蜀南竹海。老郭在这里做厨子，自己开了家小馆子，还兼着住宿。

火车开了三天，他们没有多聊。想这杨小易胆子也是够大的了，敢一个人跟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出行，毕竟才21岁，还是女孩子。可能是博智大师了解庄子臣的为人，才敢如此放心。

“为了好姐妹，这人也算是有情有义的。”庄子臣心想。

庄子臣其实还蛮帅的，略显国字脸。年轻时候像潘玮柏。身高180，略显偏瘦。70公斤的样子，眉清目秀。

道观的伙食并不是太好，而且他本人多爱吃素。

今年41岁，道观的老道士了。相貌还算清秀，时不时照镜子也就自我感觉20来岁！可能是心态！也可能是道法。

（时不时发现那双眼睛盯着他们。有时候庄子臣好奇，想抓来看看是谁？又不想多生事端。想时机到了，自然知道了。）

老郭！一声震耳欲聋地招呼。老郭正在炒菜。“你怎么来了！坐，吃什么，我给你做。”

马雯也出来了：“庄大哥，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

“呵，带个傻丫头来游玩。”庄。

“呦，找这么年轻的小妹妹啊。”马雯。

“什么啊！”杨小易：“他来拿什么东西。我陪着他。”杨小易心想，这话也不对。哎！懒得解释了，跟这些人犯不着。

马雯是老郭媳妇儿，比老郭也小20岁，今年才刚满20。所以，才会那样想。

他们的小店在黄庭坚纪念石像下面，上面是“观海楼”。

海拨880米，楼六边形，八层，高二十五米。塔五层，100来米高，瞭望整个蜀南竹海西侧面。全是竹子。

吃完饭就赶快去塔里“取字。”

“这是竹荪面”。子臣。

“哦。”小易。

她也不客气的吃起来。

他们吃了面，坐着等了一会儿。

老郭下来了，也没什么生意，今天还算好的。因为周围馆子太多了。老郭又卖的特贵，是别人家的一倍之多。别人20，他就40。别人50，他就100。他的意思，懒得伺候那些俗人。

老郭也挺帅的，只是出老。所以庄子臣叫他老郭。其实年纪上，庄子臣还大一岁。他们相貌差不多，短头发，标准的成年男子，却又比其他人显得年轻许多。平时素衣打扮，很是简朴，运动系。

“你过来干什么！？”老郭。

“拿东西。！”子臣。

“不是说不拿吗？永远都不会拿了吗？这怎么了。”老郭。

“救77”子臣。

“77是谁。”

“她姐妹。”子臣指了指杨小易。

“啊！谢谢大哥。”杨小易笑着对老郭说。

“哦哦，不客气。妹子。”老郭有点犹疑：“我最多陪你上二层，现在这功力。明说，不想为了这些事犯险，得照顾马雯。”

“懂得，懂得。你们好好的。”子臣说。

去年老郭，本名郭敬怀。天鹰教的大厨子，帮主御用厨子，和帮主小三搞在了一起，就是马雯。两人逃了出来，一路被追杀。说是巧，庄子臣和他一同被追杀。

“兄弟你跑啥啊。”郭。

“兄弟你又跑啥啊。”庄。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快乐。

老郭最终在这个旅游景区安顿下来。还是庄子臣去找的天鹰教教主讲的道理，当然是用的拳头。

下午时分，游客还是很多。他们四人一同往塔里走。

马雯叫老郭小心。马雯身材苗条，有些农家人的土味，还正是这份土味打动了老郭，显得特朴实一个人。

虽打扮的妖艳，甚至时尚。这种土味倒显得天生的淳朴，就此老郭爱上了。

“你就别进去了！”庄子臣转头对杨小易说。

“为什么啊，这又没什么。这么多人，怕什么啊。”杨小易乐呵的说。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

“呵呵，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这样，还是跟老郭一起，上到第二层。然后老郭护送你下来。”庄子臣这样说道。想让她见识下旅途的艰险，免得路上不听招呼。

再不济也是江南杨家的小女儿，在第二层自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刚一进塔，子臣又发现那双眼睛又在偷偷地瞄他。不管了。

庄子臣背着剑，老郭拿着铁勺。老郭的兵器是铁勺，做饭炒菜的那把勺子。

杨小易跟着。三人随着零散的游客一起走进塔里，塔里还有楼上下来游玩的游客。

刚进去的人赶着上楼梯，是一个旋转楼梯。上面刻着诗句，都是写竹的：

《竹石》

清朝.郑板桥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题子瞻墨竹》

宋朝.黄庭坚

眼入毫端写竹真，枝掀叶举是精神，

因知幻物出无象，问取人间老斲轮。

《画墨竹赞》

宋朝.黄庭坚

人有岁寒心，乃有岁寒节。

何能貌不枯，虚心听霜雪。

他们三人站在楼道旁边，杨小易就紧跟着。一边看看诗，一边看看这蜀南竹海的竹子景色。

庄子臣开始双手立于胸前结印念咒，周围人看了都觉得好奇。

以玉为章，玉无瑕迹，以金为章，金焚不洩，长诵五章，道遥太极。急急如律令。

他们就走进了一片净水之地，另一个空间的门打开。里面是平静的小水池，前面有一扇很大的石门把守着。

周围游客一点也没有察觉。因为整个过程就是人眨一下眼睛。

两边看守大门的是蛊雕。

山海经曰：又东五百里曰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蛊雕一看是这两货，又乖乖的站回原地。之前他们来过，打到第三层。蛊雕很识相，明知道打不过，就不动手了。乖乖地走回原来位置继续把守。

杨小易倒是左顾右看。走到一个蛊雕身前仔细端模。

两蛊雕心里对话。“这货是不是傻。”左蛊雕。

“万一是高手呢？这明显是挑衅。”右蛊雕

“忍了忍了。那两货我们都打不过，更别说这次是三只两腿兽了。”左蛊雕。

“我发觉现在两脚兽越来越嚣张了，你说呢？”右蛊雕。

就在这时，就在这一秒。杨小意拔下一根这正在说话蛊雕的羽毛。

“啊！啊！”蛊雕痛地大叫飞扑起来。

大家突然气氛凝重，作着战斗准备。还好蛊雕能忍：“面子什么的无关紧要，命要紧。”

又乖乖地站回了原地。

庄子臣赶快推开大石门。会不会让杨小易觉得这一路太过于轻松、简单。

大门推开、桃花源映入眼帘。鸟语花香，蝴蝶起飞。到处是春暖花开的景象。只是一只小飞龙突然就袭来。老郭一挡，把它格挡出十米之外，只是一只小飞龙。中国传说中“蛇身鹿角”那种传说的物种。

杨小易不自觉的往庄子臣身边一靠，拉了拉他的衣服。像是躲在他身后、又想把自己全部裹起来一样，拿他当挡箭牌了。

“那天我看你在凤栖楼的楼阙上看着夕阳。轻功应该很是了得哦！”庄子臣问杨小易。

“轻功？我是借楼梯爬上去的。”杨小易疑惑的睁大眼睛，仿佛心里问：“什么鬼，这里还要轻功吗？？没人提示啊！……”

庄子臣也睁大眼睛盯着杨小易。出现了她在青云观借楼梯爬楼的样子。没摔到她，就真算是万幸了。

老郭也在一旁惊讶：“轻功也不会就敢往这里面闯！真是大侠啊！”

“抓紧我。”庄子臣这时还是行动干脆。一把抓过杨小易：“剑来。”身上的赤尧剑立马成为飞剑御剑而出。逐步成为很大一个大树枝，刚好驮得下他和杨小易两人。他在前带着杨小易御剑飞行。

老郭则用轻功，不断的踩着荷叶跳跃前行。有时飞到桃花树上，有时飞到柳叶上。不一会儿他们跳到了湖边，庄子臣还御剑载着杨小易。他们在空中悬浮飞行。

这是第一层的中心，中间是一棵巨大的千年桃树。正开着鲜艳的桃花，好不美哉。花瓣掉落就随风而逝，翩翩花味弥漫天空。

这里没有时空，一年四季都是这个样。或则说百年、万世、永远。

庄子臣降到地面，先跳下剑。然后示意杨小易跳下来，杨小易跳下来。庄子臣稳稳的接住了她。

站在这个桃花树的孤岛上。

三

桃花落瓣，溪水生烟。烟云生生不息，珍惜鸟兽欢愉尽情。连小龙都有，就是中国长城那种龙，但都是些小龙，并无爆气。

千年桃树在这世间的中央。掌握着这世间的长生。

杨小易就数着，看看到底有几条。

“三条，你数数有几条小龙。”杨小易兴高采烈的说。

“无数条。这里日月轮换、有生有灭，生生不息。”庄子臣智慧的说。

“太无生趣了，你们道士都这么无生趣吗？”杨小易很不屑。

“啊数！”庄子臣回过神，不再用道士念经：“看那里有一条，那里那里还有一条……”庄子臣其实是道书读书，只会念经。

郭敬怀在一角落想着提升自己厨艺。空把式着：“这个盐多放一点…..排骨先去水…..鱼头可以这样弄啊！”

小龙在这空间里自由飞来飞去，捕食着珍奇鸟兽。

鸟兽们吃着各式的自然花果、蜜蜂、蝴蝶。它们也各自采摘自己喜欢的花粉来吃。

也有新的植物生长，也有新的昙花谢去。

“蔓藤要一年才长得出来，我们要等一年。这里只能用蔓藤爬到上一层的空间去。”庄子臣说。

“我们要在这里等一年啊！”杨小易惊讶道。

“是啊！哪知来了那么多人。一年前我和老郭来的时候，蔓藤无数。看来这段时间，海上城的人真是疯了。他们的人太多了，都是来求长生的。”庄很不屑的说。

“你怎么知道是海上城。别老是怪人家，最讨厌男人这样了！”杨小易生气的说。

“啊！也是。可能是别的人呢。”庄。

“哈哈，我倒没什么。大不了出去后二十二岁。你出去就42岁了。”杨小易好像找到了庄的弱点，开起玩笑来。

“我呸呸呸。我才不老呢。！年龄只是个概数。我的生命不是这样的。”庄其实很自信。

杨小易高高兴兴地跑去逗花花草草。她也抓一条小龙玩，但又不敢。

“而且这里不会老。这里面永远只是外边一秒钟。每一层只有一秒的时间。无论你在哪一层待多长时间都只是一秒。等我们从这里出去，外边人就只是眨了三下眼睛而已。”庄子臣对杨小易说。

杨小易拿出手机：“胡说。”。但这时她发现手机完全是刚进楼的时间，而且手机一点反应都没有。完全无操作，就像时间被静止了一样的假手机。

“手机的电子是进不来的。只有人的灵魂这种东西才能进入这个空间。”庄。

时间不是衡量的数量，是质量的运动坐标。这里本是龙树菩萨一千八百六十九年前（公元150年）掉下的一滴眼泪。有专门的《道法年纪》记载了这次事件。所以后来会道法的人都能进得来，走几层就得看自己本事了。

“所以，我们在这里面也不会老。只是用了一秒的能量。”庄。

杨小易相信了，到处逛逛。什么都不怕了。

“小心，这里死掉了外边一样死。”庄。

“别人会看见你突然死，因为这一秒能量承载着我们的灵魂。灵魂也就是一秒的能量。”庄吓唬着杨小易。

“那该怎么办呢？”杨小易背唬着了问庄子臣。

“你看老郭，用这些时间可以做一些人间没有做的事。比如说读书啊！学习呀！什么的。”庄。

“哪来的书啊？”杨小易。

“我就是书啊。哈哈，你可以问我啊。我读书很多的。”庄子臣哈哈哈大笑很是得意的样子。

庄子臣嚣张的样子很讨厌。别说他还真读了很多书。但杨小易对读书不感兴趣，倒想听听他讲讲这道士江湖里的故事。

杨小易从小是家里的宝贝女儿。家里人溺爱她，从来不让她过问江湖的事。把她保护的很好！

庄子臣就打坐坐下，跟她讲起海上城的人：“唯利是图，拜金主义。仿佛世界只能玩他们那一种游戏，可怜至极。”

讲起天鹰教在重庆开火锅店的事，讲起他们的“豪爽和义气”。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黑暗。

讲起昆仑派。没落到以旅游为主，开暑假培训班赚钱。招收学生骗钱。

讲起三大剑派宗师。被江湖誉为三大宗师。很是厉害，和江湖上以武功为主的门派。

讲起师父张名天一人独战南海陈霸王的事。

讲起峨眉的美女学生，不尽色眼大放光彩。庄子臣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被杨小易鄙视了一番，还骂了几句。

讲起自己五师弟王是非是何等的道家天才，在他心中是这天下第一人了。

…….

…….

很多很多。

还有“国家特勤安全局”，这部门专门管着奇人异士。奇人异士，没事一般不敢去招惹。特厉害。

不得不说庄子臣具有说书天才。讲起劲来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

在这观音相境里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完了。庄子臣还想教杨小易一些道家的心法。可是杨小易不爱学，她相信佛家那一套，“有求必应”。

赤尧剑在小岛周围巡查，一直守护着这座岛。偶尔也带杨小易到处转转。这个大概只有3000平米的独立桃花岛小空间。这里却五脏俱全、一应俱全。珍奇鸟兽无不齐全。

桃花树终于逆长枝条，一条条蔓藤就这样长了出来。连通了上面的空间，一年就过去了。

四

头顶是蓝天白云，却飞不上去。边际始终无法到达，但这一切都是这么盎然生机。

桃花不知在这里谢了多少回，又开了多少回。掉入地面的桃花化入尘土，又成为桃树新的营养。掉入溪水的花瓣就随溪水而去，不知所踪。

大家开始选择桃树长出的逆藤，开始往上爬。

庄子臣也没办法保护杨小易。这里不能使用道术，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去。

大家都独立坚强的爬着。

进入到了第二层，庄子臣和杨小易在入口处等老郭。好想拉他一把，却又没办法。这一层，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老郭也是真男人。满手喋血，爬了上来。桃花远不及他的血染过的花瓣那样红。

进入第二层是一望无尽的平面海洋。正好洗净身上的尘气，治疗好之前所受的全部伤。

一艘船缓缓驶来。大家一起上船，划向彼岸。

整个世界一望无垠，毫无边际。只有天空中的云朵特别明显。这就是彼岸，比之前的空间豁然开朗了许多。

庄子臣躺在船的正中央，看着这浅蓝色的海。飘过无尽的云朵，无尽的云朵改变着自己的形态。

“要是我也能改变形象该多好。我该变成什么样子呢？”这是庄子臣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躺着看云、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