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嫚从小粗糙,先是长相,作为女生,小嫚有一头画风不清晰的乱发,发缕间经常夹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加之天生油发,那种视觉上的体验难免独特。
发际线很高,加之眼角斜吊,很难说是Chinese or Chicness。
雀斑伴随年龄,呈正比例增加,没有商量余地,毫不掩饰,也无法掩饰。
所幸,小嫚有一对圆润精致的双耳,就像东方*J中做耳饰广告模特拥有的,单纯无暇如婴儿。
在小嫚成长的路途中,几乎没有听到过积极正面的评价,不是嫌丑就是嫌矬,粗糙的小嫚拥有一枚粗糙的心,都不往心里去,只是长大后开始纳闷,隔壁张婶家的小子,张相略胜于唐氏,何苦来埋汰自己?
父母从自己懂事起就不知所踪,什么也没有留下,只知道他们留下很多书,缺边少角,随时散架,姥姥经常夹着一副玳瑁眼镜,傍晚就着昏黄的灯光,静静地翻阅抚摸着那些老书,像极了一组粗糙的行为艺术。
三岁的小嫚发现,小朋友们都不和自己玩儿,他们的妈妈,经常当着孩子的面对自己指指点点,面容严肃语重心长。小嫚顶着油发,吊着眼角问姥姥为什么,翻着书的姥姥招招手,让她坐过去。
五岁的小嫚发现,幼儿园小伙伴从不和自己分享玩具,老师也经常敷衍地分给他午饭和点心,粗糙的小嫚不明所以,仍旧吊着眼角问为什么,姥姥还是安静的笑,对她招招手。
七岁的小嫚发现,同学们都不愿做自己的同桌,小嫚已经习惯,回家后默默地陪姥姥坐一会。
三年级后,由于经常陪姥姥有的没的翻书,小嫚惊奇的发现,课程许多内容,自己都似曾相识,而自己的基础学科慢慢开始赶超大多数人,她也纳闷,为什么很多人无法坚持听完45分钟的课,自己陪姥姥一坐就是1小时。
初二的小嫚暗恋上了自己的班长,得知班长喜欢Kaws玩偶,手工课成绩极差的她,硬着头皮熬了3个通宵,照着网上图片,为班长手工缝制了一枚Kaws, 粗糙到无法言喻,但满溢的都是心意。
班长她收到礼物和表白的一霎那,震惊中透露着些许厌恶。
从此小嫚不再面对自己的取向,她选择粗糙的忘记,忘不了就粗暴的抹除。
姥姥在小嫚初三那年得病,慢性但极端痛苦,小嫚看着姥姥从能走,到坡行,到主杖,到坐轮椅。病痛使得姥姥常常喜怒无常,而每次放学回家,小嫚需要登上5楼,每上一层,她便默默祈祷,今天开门后能看到姥姥轻松的面庞,5次里也许有1次,但这一次的夜晚,小嫚是数着分钟过的----每一分钟都无比珍贵,其余4次,粗糙地觉得自己就这样了,
人生不过一坨屎。
粗糙的小嫚从不打扮,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做;
粗糙的小嫚从不社交,因为她害怕被拒绝;
粗糙的小嫚不想感动,因为她怕走不出来;
粗糙的小嫚不愿悲伤,因为她已经不清楚什么是纯粹的快乐;
三年,小嫚瘦了10斤;三年,小嫚的头发一块块脱落。
高考那年,姥姥去世。姨妈不情不愿地接管了小嫚的生活,但小嫚已快成年,无所谓谁来接管。
姥姥去世后,有一次自己给自己过生日,小嫚用打零工的钱,买了一只巴黎贝甜的蛋糕,回家途中,突然摔倒,蛋糕拍了一地。
小嫚被查出脑血管畸形,间歇性供血不足,随时随地可能晕倒,随时随地可能中风。
粗糙的小嫚默默的哭了一夜,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来为自己的粗糙买了太多的单,一直在失去,很少会收获。为什么?她问了自己137遍。
也许一生就这么对付了,但小嫚觉得不行,从20.5岁那年开始,小嫚决定不再粗糙。
由于基础学科上的优势,自己在学习上始终不算差,特别是数学,她在20.8岁选择报考在职研究生,并在3年后顺利拿到了经济学硕士学位,论文成绩A+。
油发的小嫚剪去了糟糕的一团,选择了干练的短发,定期做头皮护理并严格按照要求清洗养护头皮,部分扭转了油发体质。
再累再病,出门前小嫚至少会花1个小时妆点自己,因为这是对别人的尊重,更是尊重自己。
虽然长相清奇,但小嫚花了3个月的工资学习社交礼仪,明白了优雅精致比美貌更重要。
BUT
工作和生活,并没有发生本质的变化,虽然很多人感受到了小嫚的用心,但小嫚收获的,也仅仅是多一些礼貌和善意的回馈。
身体依旧不算太好;
事业照样不温不火;
感情仍然枯瘦如柴;
不要问为什么,也许这辈子都搞不明白--小嫚琢磨着。
而正是这一段时间,小嫚开始做梦,大多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面孔,扭曲的,说不清道不明。
为此,小嫚坦然地做好一切准备,咨询了心理医生,是否得了精神疾病,是否有SP倾向,答案,居然是否定的。
这些梦困惑了小嫚很久,这些面孔虽然古怪,但没有敌意,甚至有些,能从中体会出一丝温暖和调皮。小嫚不想粗糙的对待这些梦境,某一天,她开始考虑,是否有可能,把这些面孔做出来,邪恶的,不缺优雅和善意。
于是,小嫚尝试了一些,并一发不可收拾:
小嫚的作品开始越来越多,天生一副好耳垂,是加持的模特,而且突然有一天,小嫚发现自的雀斑+凤眼,像极了赤坂沙世!
能否找回自信,小嫚不清楚,但毫无疑问的,小嫚的恶趣味,开始越来越大胆:
小嫚从没想过要把生意做大,小嫚的日常,仍旧不温不火,这就是生活,老套到你无法解释。
不过,始终有一个问号,徘徊在小嫚脑海中:自己过往的经历,和现在在做的事,到底有没有关联?是有价值的,还是并没什么卵用?
有时侯,在和朋友闲聊时,小嫚会不经意的随口一句:如果看到穿着Prada Suit ,戴着奇异耳饰的ladies,不要惊慌,稳一稳,
因为,这些恶趣味的背后,maybe 承载着一段拿不出手的过往,maybe 经历过努力,却发现并没什么卵用,但选择戴上它们的她们,或许正优雅地,等待着愿意听她们故事的你们。
人生,或许就是如此?
朋友笑一笑:刚才你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