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被吓了一跳,这声音好熟儿……
他连忙转身,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三步,待迈第四步时,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他像跌到了万丈深渊里面,那种从高处坠落的感觉无比的真实:
呼啸的风声、头重脚轻的感觉、巨大的恐惧压迫……
他闭上了眼,三十秒后,睁开,他竟然又坐在了沙发上,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改变:窗帘拉着,房间内朦朦胧胧。茶几上放着一盘水果,只是盘子里的水果不在是红提,而是一盘饱满的红枣。红枣上还有水珠。
珊珊依旧没有出现,房间里静悄悄地。
李浩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也许这所发生的一切,只能用“梦”解释了。
不过李浩确定一点,这房子很压抑,易让人产生幻觉,早点离开此地是为上策。
李浩站了起来,趿拉着拖鞋向珊珊的房间走去。他到底要看看她在里面干什么。
珊珊卧室的房门虚掩着,李浩从一条一厘米宽的缝隙里面看到了一个很高的木头支架。架子很大,他看不到别的东西。
他推门走了进去,果然那是一个一人多高的大画架,珊珊就在画架的后面,右手拿着一支铅笔,左手拿着一块大橡皮。
她见李浩进来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
“你怎么进来了?我画完这幅画就打算出去陪你呢。我马上就要搞定了,你在等我会儿,好吗?”
李浩没有说话,打量着四周。
卧室的窗帘也是拉着的,只是窗帘的颜色是红色的,被阳光一照,屋子里红彤彤的。床是一张乳白色的双人大床,被褥是粉红色。其余的最吸起他注意的就是墙壁了。
墙壁也许贴有壁纸,但壁纸已经看不到了,墙上贴满了画。
素描、水彩、油画等等,无其不有。但是还是铅笔画的多。这些画,密密麻麻贴在墙壁的空白处,只留下房顶还保持着原色。
再看画的内容,五花八门的,有房子有树,有人有动物,等等。但是这些画都个性鲜明,阴暗颓废。
比如树,画的是它们垂死前的挣扎,都是树根崩出地面,树体歪斜,马上就要倒下的姿势。在比如人或动物,他(她、它)们都像遭受到了什么打击,五官狰狞,呲牙咧嘴……
总之这些画给人以压迫、痛苦的感觉。
还有一幅画(这幅画在珊珊床头的正中间),色调灰暗,一个孩子站在一栋破楼跟前,破楼的门窗都是被木条和砖块封死的。破楼的楼道口有一个洞,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个东西,但是看不清。仿佛是双鞋。楼前那个孩子的身影拉了好长,影子直到纸的末端……
这幅画把李浩吓得不轻,这不是他小时候的事吗?
“走吧,我画完了,咱们去客厅吧。”珊珊说。
李浩被吓了一跳,其时他出了一头汗水,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
珊珊和李浩往客厅走。
李浩看到大画架上是一张白纸,连一条线都没有,她怎么说画完了?
李浩莫名其妙。
不过李浩很快就发现了,这间卧室里面确实有独立的卫生间。但这个发现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房间给人一种温柔的战栗。就像你坐在风景如画的景区,旁边躺着一个被割喉的死人。
大客厅,窗帘拉着,茶几上放着一盘水果,是葡萄。
李浩再也忍不住了,问珊珊:
“我能把窗帘拉开吗?”
“不能!”珊珊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拉开,我喜欢这种阴暗的情调。”
李浩咧嘴一笑,说:
“我可不喜欢这种情调,你要不拉开窗帘的话,我可走了。”
“你想走?”珊珊的脸上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为什么要走呢?你不想去破楼里面了吗?”
最后这句话切中了李浩的痛点,是啊,他要去破楼里面。
可是他又想,并不一定我非得通过她才能进去。我还可以想别的办法,条条大路通罗马!
但珊珊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不屑的叹了口气,说:
“你要今天从这里走了,估计你这辈子都进不到冷库里面了。”
李浩眯起眼看着她,对她的话一点不信。
“你不信?”珊珊也看着李浩,一脸的认真,“我没有骗你。我可以告诉你一点,自从你踏进了市场,你就被市场的管理部列进了黑名单里。在市场里面,不论你走到哪里,都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你。”她顿了一下,又说,“我还可以告诉你,他们盯着你,就是怕你走进破楼里面!”
“真的假的,怎么可能!我怎么一点都不信?”李浩笑说,他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胡说八道。
珊珊也笑了,“你说你是学冷库管理专业的,呵呵……”不知什么时候,李浩的简历跑到了她的手里。
李浩一下子脸红了,他大学学的是中文系,上次是骗她的。
屋内陷入了沉默,二人谁也不说话了,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李浩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大概有五分钟,珊珊说: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李浩,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进冷库里面需要一种通行证,而我恰恰正好有。”
李浩内心一动,脸上浮现出献媚的笑容,为了缓和气氛,他说:
“你画的画真好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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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珊珊点的外卖。她点的东西不少,可吃的很少。所以剩下的大部分,都让李浩吃了。
下午两点,珊珊对李浩说,她要去卧室画画,让他自己在客厅待着。李浩应了一声。
李浩想睡,睡一觉醒了,正好四五点了,回家走人。
可是他怎么也睡不着。
李浩感觉,这间屋子里面好像还有一个人。他(她)就站在李浩的面前,狠狠的盯着他。
李浩紧接着想到,他被市场列入了黑名单,这怎么可能呢,他又不是什么“特殊”人士,不偷不抢的。所以,珊珊的话打死他都不信。
不过珊珊说,进冷库(破楼)需要一张通行证,这也许很有可能。
李浩想,我从她这里拿到了通行证,不是一切都解决了吗?
可是她怎么会给他呢?
李浩陷入了沉思。
忽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个好办法,他兴奋的一笑,就站起身来,向珊珊的卧室走去。
他轻松的推开了厚重的橡木房门,同时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想给珊珊留个好印象。他一边给自己加油,一边内心咚咚地跳动,万一计划不行呢?
通过这半天的交往,他发现珊珊是个古怪精灵的女孩,他真不敢保证自己的计划会成功。
可是他多虑了,卧室里没有她。
卫生间的门虚掩着,他看不见磨砂玻璃后面有没有人。
“珊珊?”李浩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房间里除了他的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李浩想,她莫非出去了?他在屋里走了一圈,画架上还是那张白纸。他打量四周,忽然发现右边床头柜上有个精致的小卡片,他走过去拿了起来,只见卡片上写着:
“通行证”。
李浩有一种感觉,这就是“破楼”的通行证。于是他如获至宝,大步的走出卧室,穿过客厅,开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