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走进篱落城,准备找个住宿的客栈,只是她慢慢发现城里并不如看起来那么光鲜,很多店门也都关着,脚下的街道也变得泥泞不堪,偶尔有三两行人也都衣衫褴褛,还不时盯着她看。
南烛不得不问了一位带着孩子的老妪,希望能找到客栈,老妪只摇头,“城都淹了,人都逃荒去了,哪还有旅馆啊!”南烛看着饿得奄奄一息的孩子,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干饼给老妪,“城怎么淹了?大家都逃去那儿啊?”老妪感激地接过饼,告诉南烛,一个月前这里发了洪灾,庄稼店铺全部被淹了,死伤无数,剩下的人们近日趁着洪水减退,往南逃向灵越了。老妪劝道:“姑娘,快回去吧,你穿的这样光鲜,会被人盯上的!”
南烛谢过了老妪,找了僻静的地方,设法把自己变成了难民的样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她在滚水河边遇到了一群难民,此时她已经精疲力尽,浑身泥泞,被人群挤着向前走去,眼泪几乎流出来。但她努力的弯起嘴角,前方是莫测的将来,都由她孤身一人来面对,泪眼婆娑会让人看不清陷阱。
其实赶路并不辛苦,但要提防粮食被抢,一旦没了粮食就只能饿死在半路了。所以南烛总是在深夜才起来啃几口干饼用以充饥。
第二天晚上,他们已经到达离灵越不足三公里的地方,大家都在兴奋的讨论之时,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小孩突然晕了过去,南烛本不想多管闲事,可他就晕倒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只见他鞋子丢了一只,另一只鞋子也半张着嘴,鞋底摇摇欲坠,裤腿长短不一,更让人惊讶的是,在这初夏的时节,他竟然穿着一件巨大的棉袄,更显得他瘦弱不堪,此时,他脸色蜡黄,双目发青,一看就是饿晕过去了。
一位面黄肌瘦的汉子打来了溪水,慢慢润泽着孩子的嘴唇,一边焦急的哀求,“谁还有吃的,给孩子吃一口,救人一命吧!”
大家的粮食都不多了,有人漠然看着,也有人扭过脸去,不忍观望这一对父子。
南烛摸了摸胸口藏着的干饼,还有三个,她走近他们,摸出了一个干饼递给那位汉子,“快吃吧,给他用水泡泡,太干了。”
那汉子看到饼子,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忙不迭的接过来,嘴里念叨着感谢的话。
他用水泡开了一点饼子,给那孩子喂了下去,过了一会儿那孩子就慢慢醒转了。
看见孩子醒了,南烛也松了一口气,倚着一颗大松树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南烛睡眼惺忪中便看见一双只穿了一只鞋的脏脚丫。她的目光往上移,原来是昨天那个孩子,吃了些饼子又睡了一晚,这孩子的脸色好多了,虽然嘴唇仍然灰白,但他长长的睫毛下星眸闪亮。
“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姐姐一定会万事顺心,大富大贵的!”小孩声音稚嫩,弯腰鞠躬,那汉子也跟着一起鞠躬。
南烛忙站起来制止他们,“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如此!”
那汉子说:“姑娘救了我孩儿的命,大恩不言谢,我家本就住在灵越,我叫公孙礼,若姑娘在灵越遇到难处,尽可到柳里巷公孙府,报我姓名即可!”
南烛暗吃一惊,她听寒伯伯讲过,公孙家是个灵越大家族,公孙礼虽不是嫡子,但世家子弟为何落到如此地步?
南烛不动声色,只说到,“我不过是个要饭的,这儿要不到便到别出去要,不会遇到难处的,不过还是谢谢你!”
公孙礼又长施一礼,南烛也忙还礼。公孙礼欲转身离去,又迟疑地问,“姑娘,你是哪里人呢?”
南烛自知大意犯错了,慌忙起身,差点站立不稳,“我家在东边一个小村子,后来村子被大水淹了,我和我爹娘走散了,一路要饭过来的,见过不少大户人家的女子,我这,画虎不成反类犬了吧!”
“难怪姑娘施这样的礼!”公孙礼一脸恍然,带着他的孩儿离开了。
南烛心里直骂自己,同时警醒自己一定要万分小心。
灵越城里街道虽宽敞但人流攒动,车马如梭,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一派繁荣景象。
南烛走到一幢看起来像宫殿一样的建筑前,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朱漆大门的顶端悬着一块黑色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桃夭涧”。
这是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蓝色短卦服饰的小厮冲了出来,他大喊道,“你个死丫头,想跑是吧?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就向南烛扑来。
南烛忙向侧面小巷跑去,小巷尽头就是车水马龙的大路,一辆四轮的马车正迎面驶来,南烛看到上面写着慕容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