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不知怎么,看到这句话内心便徒升一抹凄凉。
前不久参加老刘父亲的葬礼,老人家没福气还没等到老刘成家立业便早早归了西。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不以为然高声谈天说地的;坐在不远处望着黑白像框沉默不语的;悼念老人家生平往事几番落泪的,唯独老刘在一群人中,身影显得格外沧桑。
老刘说,父亲操劳了一辈子,死后这葬礼一定得办得响亮,送葬那天,鞭炮声震耳欲聋,唢呐芦笙每时都在响起,场面好不热闹。
老刘的母亲走的早,是父亲独自一人把他带大,他呢,小时候不懂事,总是喜欢和父亲反着来,不好好学习,打架斗殴,父亲那时候气得追着他打了几条街。后来他觉得读书没意思,就打算辍学出去打工,父亲不让,两个人吵了几个礼拜,父亲没倔得过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记得他走的那天,天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半边伞下的父亲,两个人走在路上都是一言不发,上车的时候父亲帮他放好行李,叮嘱了声注意安全,便转身离去了,人很多,他看不清父亲离去的背影,隐约中他似乎看见父亲转身时抹了抹眼角,又似乎没看见。
轰隆隆的绿皮火车载着无数远行的游子,从天南到地北 。走出车站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终于自由了,终于没有人能约束他了,他怀着满腔热血,像个无所畏惧的勇士,本以为可以大施拳脚,却处处碰壁,残酷的社会让他不得不看清现实,在无数个自我舔舐伤口的深夜里,他竟无比的想念那道身影。
在外晃悠了几年的他,终于打算回家了,走在门口,想到自己依旧一事无成伸出的手迟迟不敢推门,千般思绪,他还是推开了门,父亲看到他无疑是惊讶的,转而喜悦爬满了眼梢,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父亲让他好好休息,便急忙跑到菜市场买菜做饭,他看着父亲忙碌的身影,鼻头一酸,眼眶就湿了一圈。
那顿饭,父子俩吃得十分融洽,也许是时间,也许是成长,他们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么僵硬。在家待了十几天,他又匆匆离开了家,依旧是父亲送他上的车,父亲叮嘱了很多,他只是胡乱应付了几句便上了车。
兜兜转转又是几年,他找到了稳定的工作,在大城市也安了家,日子越过越好,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那么强势的一个人突然就没了脾气,每次回去和他说话也是越发的叨絮。
有一次下班回家,看到父亲佝偻着背爬楼梯,走几步停几步,他突然发现父亲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背脊也没有以前那么直挺了,原来那个曾经能追着他跑几条街,能一只手就扯住他到处赔礼道歉的人已经不知不觉就这么老了。
父亲病的突然,在医院没待几天就撒手人寰,走的那天,雨下得很大,病床上的父亲虚弱的拉着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不放,眼里带着些释怀又带着些不舍,父亲闭眼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不相信那个带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就这样不在了,在这个世上真的就只剩他一个人了,他的人生没有了来处,余生也只剩下归途。
那天过后,许久没有归家的我特意请了个假回家看望父母,他们对我的归来显得无比激动,殷切的问候,周全的照顾一如儿时忘不掉的温柔几度让我如鲠在喉。
父母是我们心灵的栖息之地,正是因为有他们,我们才有勇气在这世界到处漂泊,只是飘零久了,别忘了常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