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在加班，媳妇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要紧的事情，若是没有就先回家吧。她说我爸把我妈打了。
我当时气一下就窜上来了，我爸动手不是一次了。上一次还是我结婚之前，为了这事他们差点闹离婚。
不记得因为什么了，有一天两人吵架后，我妈要跟我爸离婚，我爸不同意，彼此不再说话，如此延续了一个多月。
终于有一天，我爸按耐不住，动手打了我妈一巴掌。据我妈当时说，她的耳朵差点聋了，整天嗡嗡响，听不清楚声音。
可能是被打怕了，也可能是我爸说了些软话，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而这次，他再次打了我妈。若不是因为他是我爸，我真想揍他一顿出出气。
1
要知道我父母岁数不小了，两人今年都是61岁。我爸有高血压，眼睛也不太好，整天吃着药。我妈身体里长了两个肿瘤，虽说是良性，但也要早点去做手术。
我跟领导请假回家。开车途中，我的思维一片混乱，设想着各种沟通和处理方式，然而却是没想出任何方法。
父母的房门关闭着，我就进入小卧关上屋门向媳妇了解具体情况。
我看到儿子眼睛红肿着，应该是为了这事哭了好久。起因也就在他的身上。
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我爸看我儿子玩游戏，就说谁谁家的孩子都好好学习，怎么就他玩游戏。
我妈看不过去，说了我爸一下，玩游戏可以管，但不能跟别人家孩子比来比去。
这一句话不打紧，两人就这么呛呛起来了，儿子吓得哭着跑了出来，可能是把门撞上了。
媳妇想去劝架，门锁上进不去，随后就听到啪啪啪几声，我爸打了我妈。我妈急了，要去找剪刀，想结束自己的生命，被我爸拦住了。
媳妇找到钥匙，开了门，说了一些开导的话，两人才不闹了。
听媳妇的描述，我妈当时哭着说：“打架打不过，想离婚又不同意，让我死了算了吧！”
我推开他们的房门，我爸坐在板凳上心不在焉地操作着手机，我妈头朝向床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的眼睛紧闭，脸上挂着泪痕。
我压制住了怒火，平心静气地对我爸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天大的事也不能动手。你们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压不住火。”
我爸没理我，只是一味地摆弄着手机。
“妈，我回来啦！”
“儿子啊！我不想活了……让我死了吧……”，听到我的呼唤，我妈的眼睛又涌出了泪水，她无力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多大点事儿啊，能过则过，过不了跟我们一起住。怎么能要死要活的？”
妈不理我，兀自流泪，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我帮妈拭去了泪水，把她挪到床头这一侧，帮她盖上了被子。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我怕自己压不住火，再刺激到他们的神经。
要是几年前，我一定对我爸破口大骂，如今他们岁数大了，我要考虑到可能的后果。
我站在那里呆立了很久，也不知说些什么，当尴尬的氛围充满了整个房间，我才出门回到了卧室。
2
说起“我的父亲”想必很多人都会想到伟大、伟岸、慈爱等等一系列的词语，而在我的眼里，我的父亲却是一个脾气暴躁，死要面子，不懂沟通，较为死板的人。
年轻时，我爸单位发水果、大米或是其他粮食，都会先分给我奶奶家一部分，然后再往家里带。
家里炖了肉，做了包子，炸了丸子也不忘往我奶奶家里送。在外人眼中，我父亲是一个大孝子，对我奶奶好得没话说。
孝顺父母是我国的优良传统，这本无可厚非。然而，在家庭方面，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人可以接受。
他似乎认为家庭成员一定要以他为权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控制欲极强。
春节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喜气洋洋的日子，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年夜饭，一起看春晚，热热闹闹的。
而春节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噩梦。从记事到结婚前，每年都怕遇到春节。春节已经成为了我的心理阴影。
在我年轻的时候，逢年过节，他都要求我妈来奶奶家里干活。端茶倒水，择菜刷碗，从来都是命令口气，无论我妈的身体是否有恙。
为此两人没少吵架。他们吵起架来，唇枪舌剑，脏话连篇，谁也不给对方台阶下。这可能也是两人吵架的一处源头。
如今想来，我爸还是太好面子。作为长子，一大家子人，自己的媳妇不来帮忙，脸上挂不住。但其实，跟大家圆个小谎，大家都能体谅，谁也不会说什么。两口子在一起生活，遇到事情，要就事论事，互相体谅，不能翻旧账，把气憋在心里。
3
大年三十的争吵并非年年有，即便有也就只有这一天。然而春节期间的串门，那才是磨难。
关于串门送礼，两人从来没有达成过一致。我爸认为，是亲戚就要走，对待所有人都应该一致；我妈认为，谁对我好，我对谁好，谁对我不好，我对谁也不好。
要知道，那个时候我爸赚钱不多，发的东西一半交给我奶奶。春节串门也是个学问，跟你走的近的，送你的礼也都是相对好的，跟你走得远的，因为辈分的关系，随便送你一两件。
我爸不看别人送的礼物如何，对待所有人都一样，买相对较好的东西送。面子上是过得去，但经济上负担过重了，两口子日子能过的好才怪。
每年遇到这种事，我处于其中都很无助。我是独生子，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讲话的兄弟，我的话他们也从来不听，我只有服从，绝对的服从。不服从，面对我的就是屁股开花。
姥姥还在的时候，他们的分歧还没那么大。只是在串大舅和二舅的问题上出现矛盾。
二舅，也就是我妈的二哥，比我妈大了10多岁，在我妈小时候经常照顾我妈。因此年年我妈都要去二舅家串门。
我对大舅印象不深，大舅应该是全身瘫痪，小时候对我妈不怎么好，我妈就不想去那串门。而我爸的想法是要串就要都串到位了，串了二舅家，不串大舅家，情理说不过去。两人年年为了这事吵架。
姥姥走后，我爸跟我妈闹得更凶了，他以平辈不串门为由，经常用春节加班作为借口，省却了串门的功夫。
这应该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真实写照吧。他这么做，内心可能也是一种逃避。
4
我今年37岁了，30多年的生活都是被我爸控制着，他嘴上说什么都听我们的，但他什么都想管。
结婚之前，我的媳妇跟我商量，想一起买套房子。那时还是09年，媳妇看到房价长得快，考虑到未来的因素，让我和我爸说说这事。
媳妇有个舅舅，知道我们并不富裕，当时过节答应了帮衬下我们，说可以拿出20万。两家再随便凑凑，买一套婚房肯定不是问题。
父亲跟我说房价贵，结了婚再说，家里有地方就先住着。为了这事，媳妇以分手威胁，我爸都不松口。最后我媳妇妥协了，我爸也说要帮我们申请经适房。
我们把婚结了，经适房一直没音信。丰台区房源少，两年后才有房源摇号，而那时我们的条件已超过了经济适用房的指标，房价又蹭蹭蹭地涨了不知多少倍，我们也买不起商品房了。
现在想起来，我家里穷是一方面，我爸小心思占据了重要因素。
他担心我媳妇是骗子，觉得结婚前买房就是为了骗房产。结婚后他也处处防备着我的媳妇。
13年我们靠自己能力贷款买了房子，他走进新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房写得谁的名字。听到是我的名字，他无法掩饰心中的喜悦，当着我和媳妇的面说那还不错。
新房的首付，我爸拿出了10万，说不用我们还。事后却让我妈向我们要一个证明。证明房子他们出了10万，还要媳妇的签名。
我可以理解，他怕我受到欺骗，处处对他儿媳妇严防死守，生怕自己的家底被她掏空。但这种做法让我们吃不消，这种的赤裸裸的不信任让我和媳妇的关系一度出现裂痕。
这种事情他完全可以跟我沟通，我早已成人，可以独自考虑问题。我选择了我的媳妇，我充分信任她，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他不应该把我当成小孩子，继续控制我的生活。
5
人是复杂的，往往具有多种品质。我的父亲也是这样。
我的父亲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岁数也不小了，我改变不了他，我只有面对他，接纳他，不逃避。我应该对他的优良品德心存感激，而不是数落他的另一面。
作为父亲的儿子，在某些方面父亲该做的他做到了，也许比很多人的父亲还要好。
小学一二年级我学习成绩拔尖，每学期都是双百。他率先给我买了任天堂的游戏机，让我拥有了一个骄傲的童年。
上了初中，我在学校学习电脑。那时的电脑还是386时代，他没钱买，退而求其次给我买了裕兴普及型电脑（就是学习机），让我练习五笔打字。
在高中，他一天给我10元钱零花。那时一碗面条也才3元。
大学期间我住校，他每月开支700元，将其中400元拿出来，作为我大学一个月的支出。
买房以后，他主动给了我们几次钱，让我们还贷款。
他在网上排到了电车号，出钱买了电车，让我来开。电车的电费，油车的油费他都主动交钱绝不含糊。
退休以后，每天早上起来给我们一家五口做早饭，他几乎承担了家里的一切劳动。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不再一一列举。
父母带我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人不是完美的，我们总想让别人按照自己设想的方式生活，然而这是不成熟的想法，你改变不了别人，只能改变自己。
结尾
这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我的一切写作都在避免谈及我的家人。
这就像是一道门，把我关在一间小黑屋，与世隔绝。
我知道，不跨过这道门，我的思想就永远不会升华，我的写作也永远不会得到突破。
因此今天我要写我的家人，我要积极面对家庭的问题，接受它，不再逃避。
写作真的是一件好差事，可以让你停下来思考，可以把你的话用文字写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