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父亲有点低烧住进了医院,我在医院陪护。在陪护的过程中,我们大多数时间各自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着苍老的父亲,我的心里是难受的。我们彼此都很清楚,父亲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在和父亲偶尔的交谈中,父亲可能是怀着对亲人的不舍,对现状的无力,有时一向开朗乐观而又坚强的父亲会忽然伤感,说话开始哽咽,但很快他又意识到这样可能会对家人造成困扰,便又止住哽咽,变得默不作声。这时我总会更加无力而又伤感,我想对父亲说,如果难受就哭出来吧!可是,不行!我什么都没法说,也什么都做不了,唯有默默的陪伴。
父亲今年已经九十四岁了。去年脑梗后,父亲更加衰弱了,在他的身上可以明显的看到岁月已经把曾经的强壮、力量收走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连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曾经看淡生死的父亲,偶尔会有表达出不舍,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说,这种时候他便会岔开话题或者沉默不语。
我不知道一个人每天看到自己的生命宛如一本日历,撕下一张,少了一天,最后剩下薄薄的几张,直至最终完全消散。看到这个过程心情会怎样?这和我们身体强健时谈到死亡时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身体强健时虽说也做好了随时离开这个世界的想法,但那时身体的掌控权依然属于自己,而那个随时也可能还很遥远,和这种每天看到的离去都近一点是完全不同的。
想起不知在哪看过的一句话“老去,本身就是一件令人伤感的事。”
我家门口的紧挨着高中,每天看到高中生们的来来去去。看着这些朝气蓬勃,充满生命力的高中生们,心中无限羡慕而又感慨。有时只是看着这些孩子们走路、打闹,看着这些富有青春气息的画面总是让人特别的感动。也曾想过:这些普通的画面有什么可让人感动的呢?后来想到:让人感动的不是这些普通的画面,而是青春气息带给人的感动。
现在上了年纪,才明白一句话“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那些曾经的伤感、不甘、痛苦,在时间的疗愈下,都变得云淡风轻了。
今天坐在医院里看到暮年的父亲,想起隔壁那些青春无敌的高中生们。忽然觉得生命就像一个轮回,我们都曾年轻过,也有过那些无敌的岁月。可是,现在时光就要带走我们了,想想有不舍,有伤感,但好像又很坦然。因为所有的一切我们都经历过,我们也曾在青春时拼尽全力的奋斗过,那些于世间而言平平淡淡,而于我们个人而言也是闪耀过我们一生的时光,虽然即将落幕,但还好我们曾经拥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