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常说父母对小孩的爱是与生俱来的,但其实,这种爱,也是需要学习的。
多少以爱之名的刃,都成了一生难平的伤。这本书写了九个故事,这些故事里的母亲,形象各异,却都是以爱为名的刽子手;这些故事里的父亲,因为传统的定位使然,都心甘情愿地当起了甩手掌柜。眼镜仔的母亲把他照顾得很好,但成绩一旦不如她意,就狂乱施加暴力;陈小乖的母亲自私冷漠,将孩子视为生命的负担,不愿回应他对母爱的渴求;若娃的母亲紧迫盯人,爱的照顾成为无法抛弃的沉重负荷;巧艺的母亲疲惫苍老,只为拼着命让女儿念私校;茉莉的母亲强势严厉,总是对女儿下指导棋;纪小弟的母亲以自己规划的目标和节奏,逼迫他照章学习;汉伟的母亲保护过度,强势介入孩子的学习与生命场域;高才生的母亲以否定代替赞美,逼迫女儿更上层楼。
从这些故事里,隐隐约约看见自己成为母亲后曾经发生的情绪反应。惭愧、懊恼、自责、心痛……曾几何时,当我身陷深渊时,我把孩子也拖入了深渊。事情的起初,我们要的只是孩子健康、快乐,最后我们的期待却无限制地扩张开来,于是伤害就无可避免,我们也失去了凝视孩子的初衷,曾经在某个时刻,我们光是触摸小孩柔软的掌心和脚丫就满足不已。
我深知女人的不易,更叹息自己的艰辛。但错了就是错了,我无意为自己辩解,也无法辩解,曾经对兜兜造成的伤害,只希望现在还来得及弥补。
从今天起,我要不忘他来到世上的初衷,惟愿他健康、快乐、平安!从今天起,给他更多地陪伴、倾听和尊重。从今天起,兼职做父母,全职做自己,给彼此一些空间,这样我们才能共同成长。从今天起,不再用力过度,不再规划他的人生棋局,将方向盘交还给他,任他一路驰骋,看浮华三千,尝人生百味。
你们的孩子,
都不是你们的孩子,
乃是“生命”为自己所渴望的儿女。
他们是借你们而来,
却不是从你们而来,
他们虽和你们同在,
却不属于你们。
你们可以给他们以爱,
却不可给他们以思想,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你们可以荫庇他们的身体,
却不能荫庇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
是住在“明日”的宅中,
那是你们在梦中也不能想见的。
你们可以努力去模仿他们,
却不能使他们来像你们,
因为生命是不倒行的,
也不与“昨日”一同停留。
你们是弓,
你们的孩子是从弦上发出的生命的箭矢。
那射者在无穷之中看定了目标,
也用神力将你们引满,
使他的箭矢迅疾而遥远地射了出去。
让你们在射者手中的“弯曲”成为喜乐吧;
因为他爱那飞出的箭,
也爱了那静止的弓。
——纪伯伦《先知·论孩子》(冰心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