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味记 | 9.舌头圆满

演出日益临近。众人加紧排练,此时排练场地已经转到正式比赛的校礼堂舞台。竹林每日亦准时到场,只是她与李三之间态度已冷淡许多,二人皆对对方有所不满。一日排演,李三坐于台下与庆河一同审视,竹林正在台上表演,将包放在李三旁边的课桌上,手机就放在包上。李三异心忽起,拿起竹林的手机,打开短信收件箱,李三左右环顾,见众人皆关注与台上,遂低头细看。收件列表中,有一叫“笨驴”的人名出现最多。李三与竹林谈话中偶听竹林一前任男友绰号为驴,李三不禁皱眉,不祥预感直冲脑际。李三随意打开一短信,气血上涌,心跳加速,随即逐一检查,看完以后,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跟庆河说了声要上厕所,出了教室。戏排完,竹林下了台,看见手机翻了盖放在桌上,又见屏幕上显示为“笨驴”所发一条短信,言语亲昵。竹林往人堆里看,李三不知去向。

李三当晚育寝室闷坐,心烦意乱,买了两瓶啤酒放在桌上,却没有启瓶器,拿牙咬结果让瓶盖划了嘴,一道血印顺嘴角而上撇,仿佛要画出个极大的笑脸来。李三气得跑出寝室,适逢电影院放电影,正放张元的《绿茶》,李三瞅那电影表意混乱,不知所云,不知怎得想到张扬导演的《爱情麻辣烫》,萌生出吃火锅的念头。于是电影看到一半时退了场,回寝室拎了啤酒向学校门口走去,在校门口看见花间月与偶像男亲亲我我,于是低头快步而出校门。径直来到一间小川菜馆,要了份火锅。服务员点上酒精炉,放上锅,锅里满满的塞上了菜。李三让服务员开了啤酒,对着瓶嘴就灌下半瓶去。不一会那火锅中汤与菜便开始沸腾翻滚,里三架起一筷子菜往嘴里送,嚼了两下,一下给吐了出来,吐出一个作调料的小红辣椒。李三哈哈大笑,一股强烈的辣味在嘴中泛溢开来。

庆河宣布,次日话剧便将在校礼堂正式上演,石斑鱼说近日看到一海报,某著名歌星歌友会亦将同时于小电影院举行,此星较有魅力,故话剧观众数量可能会受到比较大的影响。庆河神情壮烈,豪言曰我们不怕,我们要用实力说话,历史将会证明我们!石斑鱼说你这扯大了,简直没边。李三心想这话模棱两可,证明可以证明是成功的,也可以证明是失败的,这话等于没说。

晚上,李三与石斑鱼、庆河于寝室聊天,预测次日演出情况,说着说着话题却转移到李三身上来,于是石斑鱼和庆河又作起爱情专家的模样。石斑鱼拍拍李三,说我于前日听一旧日女同学说到他现在对待男生的原则,乃九字真言,曰“不主动,不负责,不拒绝”。此真至言,没有更精辟的了。李三未置可否,只神秘的微笑,并郑重地说,我尝到了辣味。

至此,李三酸、甜、苦、辣皆已尝到,味觉似已恢复。

次日,话剧上演。观众并不算少,礼堂座位坐了七八成。众人皆卖力表演,至结尾时,更具激情,以善始终。

花间月(色盲女):生活始终应该是五颜六色的,无论我看到的是黑色,白色,还是灰色。听过一首歌吗?歌名叫“shadow proves the sunshine”。阴影证明了阳光。你看到黑影,却该想到阳光。

石斑鱼(无味觉男生):七彩的汇合投射于地面,于是成了影子。这是生活么?你是色盲,我没有味觉。生活是一盘菜,这是一个最俗气的比喻,但美食却是艺术。犹如五味杂陈。你要爱情么?调味吧。老子有言:味无味。当你尝不到味道的时候,味道已经浸透了你的心。

花间月:别忘了加点儿醋!

演出完毕,台下掌声不断,众人之卖力皆得肯定回报。散场后,众人聚于一饭店,庆功行赏,李三恰与花间月邻座而与竹林对面,李三颇不自在。饭桌上大家一致同意以此剧人员为基础申请建立本校第一个话剧社,并起名叫“我们剧社”。

至夜,李三做一梦,梦见花间月坐于自己对面,于桌上摆开四个大碗,各倒入陈醋、蜂蜜、广东名曰斑沙的凉茶以及辣椒水。花间月手持汤勺,逐碗喂李三喝,开始尝得酸甜苦辣各味刺激无比,但越喂味道越淡,李三心中甚急,一把抓过各个大碗往嘴里倒,却只如喝白水一般。花间月突然变成竹林,面带微笑,目送秋波。李三一阵眼晕,醒了过来,心神惶恐,抓起手边一瓶喝剩下的果汁,抿了一口,尝到是甜的。

李三舒了口气,在黑暗的夜中微笑。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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