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

她在长椅上坐着,老师正在认真讲课,教室里寂静无声。她开始晃动椅子,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坐不安稳。我知道下一秒她就得摔在地上,在头撞向地面的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教室里会听到彭的一声,伴随的还有她毫无顾忌的哭声,接着是哄堂大笑。同桌会将她扶起来,老师会又气又心疼地剜她一眼,同学们会窃窃私语,她会羞愧一整天。我不能让事件重演,我赶紧拉住她,二年级的回忆里便不再有这样的糗事。

她在操场的双杠上翻上翻下,尽管放学了,同学们早已回家,操场上只有她一个人。可她就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她又开始向上翻了,我知道下一刻她会失手,然后身体向下滑,头会重重地磕在锅炉房门外放的那个大煤块上,谁让她只知道借助煤块的高度可以使她轻松攀爬双杠,却不知道摔下来时这可是个锋利的武器,她的后脑勺会因此流血留疤,她的哭声也无济于事。我赶紧扶住她,劝她回家。看着她背着书包哼着歌回去的身影,我笑了,这下后脑勺不会留疤了。

她正在马路上走着,一辆马车在她身后快速行驶。我知道下一刻,她会被马车碾压,头会血流不止,奶奶会带她去医院,她的头上会贴上厚厚的纱布。我赶紧把她拉向旁边,看着马车从她身旁闪过,我的心又放回了肚子。

姑姑的库房里,她站在堆积起来的高高的鞋箱上,正在和姐姐玩“看谁更勇敢”的游戏。姐姐一向胆子大,早已跳下去不见了踪影。可她还站在纸箱上战战兢兢,跳下去她不敢,爬下去也很危险。她不断给自己打气,眼看她已经做好了下跳的准备,可我知道,这一跳,她的下巴会撞击在地面上,流血留疤,嚎啕大哭只能让父母心疼,却无法缓解她的痛楚。我赶紧扶她下来,看着她安然离去的样子,我很欣慰。

她背着书包走在马路上,离家越来越近,后面有一个小男孩一路尾随。我知道,离她很近时,这个男孩会突然冲上前来用书包砸她。她会摔倒在地,只有怯懦的哭声陪着她。她并不认识这个男孩,但是这个男孩就是要欺负她,不止今天,今后还会如此。我立刻冲上去拉住男孩正举起的书包,大声呵斥,小男孩当即撒腿就跑,一溜烟跑进了巷子。她继续安然前行,我点头微笑。

她此刻正在伤心,初一兴致冲冲报名演讲赛,结果老师选了另外一名女生。我知道,在这次演讲赛上,参赛女生最终落选,而演讲赛临时会让其他同学现场即兴演讲,也是展露头角的机会。我上前劝导她,把自己准备的稿子背熟,也许还有机会呢。她半信半疑地看着我,转而满脸欣喜。赛场上的即兴环节她立刻举手,站在台上神采飞扬、激情满满的演讲赢得阵阵掌声,评委们也破格发给她一张荣誉证书,看着她自信的模样,我很开心。

英语老师提问时又叫到了她。初二时她已经是班上前十名,年级前一百名,各科成绩还不错,老师们都很喜欢她。可是,班上有一个男生,每次回答问题都说不会,英语老师却笑着说,“请坐。”她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不会回答问题还可以得到老师的笑容,她也想这样。但我知道,她会一次又一次接受这种不劳而获的笑容,直至有一天她真的回答不出老师的问题而满心愧疚。我提醒她,一定要认真回答老师的问题,这是对自己努力的肯定。她听话地点点头,当她把答案说出来时,老师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她笑得很甜。我知道她会用努力来保持今天的成绩,无比欣慰。相信她不再会被那个在家里挑灯夜读、在学校昏昏欲睡的男孩的假象所欺骗了,一直保持自己最好的学习状态。那个会从初二成绩下滑的她的人生也就此改写,真好。

她是我的曾经,我是她的现在。如果一切都可以改写,现在的我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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