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西风,哒,哒,哒,哒,夕阳西下断肠人儿有瘦马。
哒,哒,哒,哒,我没有瘦马,也没有胖马,我的哒哒声是敲击键盘的哒哒,呜啦呜啦,不是古道的西风,是司机打电话询问另一个司机订票没订票,拉上没拉上……无休止的聒噪。枯藤没有,老树满岭。
9:21 19摄氏度,我坐着大巴,呼啸而过一座一座山峦,一片一片松林,一架三个白翅膀的风力发电大风车,三角形的的广告牌上写着杨树岭乡,可是分明都是松林迎来我,送走我,再迎来,再送去,松林中间夹着一条黑漆漆的大马路,起伏却不跌宕。
远方一个村庄已经稀稀散散升起来几缕炊烟,我一醒来已近午饭时间,离开了家,在我这里午饭算不得午饭,只能算做充饥,早饭当是填肚子,晚饭一年算起来也没个准时间,当是一项未完成的事情来做,这些是不能同家人讲的,她们会担心的不得了,然而我只作是常情,房子在故乡那是家,动不得,动了会拼命的,在他乡房子是个建筑,真能让人动心却是要看价值,如果能更划算,换了也无妨。“城市”无法和“村庄”相提并论,分量不一样嘛,前一个是安身立命谋生而已,后一个是血肉相系根本也,城市抛弃了你,村庄可以不记前嫌包容你,每一个村庄都有她的前世今生,生生不息,无论见过的没见过的,她的泥土气息是温热的好过钢筋混凝土的冰冷,村庄里走出那么多农民工铸造了那么多钢筋混凝土的大厦高楼,给了他们的子子孙孙,却不知我贪恋着泥土的故乡,无法自拔。
如柏邦妮口中的北京:“我爱北京,可是北京好像不爱我”,我们看似都爱着城市,可是她不爱我,我曾想我倘若深夜到了一个城市没了盤缠那么一定在街头流浪,连个停靠下来的墙头都没有,累了也许是坐在一个台阶上吧,还要担心早上店家开业前要走开,不然会影响了人家的生意呢,如果不买东西,你不妨尝试着在人家店里转上十圈,不撵你走的当算好人了,你要胆大可以试试借杯水喝,六成会被拒了吧,也会有人端出一杯水给你,恐怕不会有人请你到屋里坐下来喝口热水了吧,突然想起西游记,虽然一路砍砍坷坷妖魔鬼怪困难重重,却一路化得来斋饭,借得来宿住,现在的你就算你火眼金睛,一身本领恐怕也做不到了。大城市的冷漠司空见惯,早已不足同旁人道也。
12:10 23摄氏度。路程过半,思念的线攥在手里,家乡已远去,大一号的包里塞满了家里的思念,他们藏在包里的黑枣里,橙子里,饼干里,还有胃里,肠子里消化的没消化的………滋延全身。窗外一片暗黄的稻田,穿梭着结了冰的池塘,这曾是我从小学课本里知道稻田到去年第一次见稻田期间十多年来一直想看到的,小时候渴盼着看看楼房;后来上初中我见到了三层的楼房,我听姐姐说北京有24层的楼房,于是我想见见三层以上的楼房,我想坐坐客车;上了高中,我看见了24层的楼房,坐着客车去的;我不满足,我想坐坐火车,我想看看骑自行车才能走完的校园,我想走走天桥,上了大学,我的校园要骑自行车,要过天桥,我坐了八个小时的火车去的;我还不满足,我想看看天安门升国旗,我想去北大和清华门留张影,去长城做做好汉,于是这个假期我凌晨到北京,看了天安门升旗,跑了长城,不但看了清华北大还去了人大,首经贸。兜兜转转回到家里,想想那些看过的没看过的有什么意思呢,我离开前会让我默默落泪,离开后会让我久久不能平静的只有家乡的二亩三分地。我苟且的站在山颠眺望诗和远方!
早上临走前我装了几个梨在兜子里,我数着五只梨,留了一堆在家里,我很矫情的,本来介意着“离”字的谐音,可是却也讨厌着优柔寡断,不过想着我在远处吃梨时,家人也在吃同一棵树上的梨,未尝不好么。我突然想起好朋友生日我约了时间邀他赏月,相隔千里,一同看月,我说我对你说的话都拖月亮传过去了,何等美好,美过无线电,美过mobilephone。回去躺床床上暗暗叫好,梦中东坡来叩门,端了一碗“东坡肉”,提了二斤新醅酒,我拂掌大笑,披件长衫,在院中支起二三石块,架起一红泥火炉,“煮酒,煮酒!”,席地而坐,忽然身后开出簇簇腊梅花,想敬不语,喝到微醺,东坡大笑“懂我者,你也!”又是三杯,不语,已飘飘然,东坡,再大笑,驾鹤而去。第二天醒来,只见我四周一片狼藉,床下支着三本书,上面放着我的泡面缸,我的长大衣安静的躺在地上,室友错呃的问我怎么了,我笑而不语,难不成告诉她我见到苏东坡了,她会信?
13:44 21摄氏度,客车已经跑了五个小时,离沈阳越来越近了,前面灰压压的笼罩下是我的目的地,我去吸雾霾了,家乡蓝到云彩里的天再见,照顾好假期里我和小侄女搭的鸟窝。车子一颤,停车,缴费,出高速了,去过楼房里的生活了,没了大火炕,没有晚上拿着玉米桔陪我练剑的姐姐,就在昨晚,我们翻过墙头,去打二嫂子家住在墙外树上的鸡,结果鸡没打到,惹得她家大黑狗狂吠不止,狂奔回来我骑在墙头,她站在墙头,喘着粗气看远处炼荒的火苗,谁都没有说起今天的离别,起东风了,我跳下墙去,拿起一根跳绳,舞起长绳,我说过我想学一支水袖舞,可如今腰腿以僵硬,可是打把式,弯腰还可以,只是腰弯下去,要躺下去再起来了。还好是晚上,不能被旁人看到。
下了客车,倒过地铁,在等公交,一切如此轻车熟路,我的离乡记告一段落吧,古道西风无瘦马,小桥流水尚人家,夕阳西下,我已在天涯。起一个矫情的名字,告诉这个城市我舍不得故乡,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