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舍得让它丢荒
这土地真的和人有感情的!
世世代代你汗流浃背的对它耕种
它也一直在回报
我真的感觉我站在土地上时,
心里面有种是我孩子的亲切感……”
灰尘爬满的灯管上,挣扎着证明自己属于二十一世纪。
张老太倚靠在床边,对着老伴儿说道。
老伴儿不吭声,这半坡土地要是租出去,自己省力不说,还有五百块补贴。
各自的心思被伏在火炉旁的黄猫用爪子比划着。
老伴儿的一声叹气,随着皮烟呛到张老太的喉咙里
“,咳咳咳,滚出去抽!一天呛死个人!……”
“嗯……我马上就睡了”
夜晚的张老太,
又回到那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姐姐和妹妹们吆喝着今晚吃些什么好。
爸爸的眉头在一页页文字下紧紧皱着
“爹爹?”
“今晚你娘可带得青菜回来?”
“带得带得,娘说明早吃青菜粥”
“嗯……”
张老太轻轻抚摸着两大溜黑亮的辫子,一直垂到腰间。
这是她最骄傲的资本。
“哟!来了个读书人!挺秀气,四妹,你快去瞧瞧!”姐姐扯着张老太的衣服,紧张得语无伦次。
那读书人的确不错,穿着一件白得发亮的衬衫,胸口还别着一直钢笔,文文静静的。倒是招人喜欢。
张老太扭着衣角“你上这干嘛来?”
“你爹爹请我修那台收音机”
“哦……”
“……嗯”
那时候姑娘们不涂胭脂水粉,脸只为心上人红。
看见张老太和那读书人的脸红作门上贴的对联。
姐姐们笑作一堆,跑着给爸爸讲。
张老太怎么做也不是,只好躲到房门后悄悄听着对话。
“小何,你还是多住两天,正好我那地里还有些活儿,帮忙做了。我就不和你计较那半打酒的事儿了”
“好……”
“……”
懵懵懂懂的,听见鸡鸣声。
张老太翻了个身,风湿和腰椎痛得钻心。一睁眼,回到了那张放了几十年的座椅旁。
老伴儿吃力的端着桶和盆,在院子里“拖沓”地忙活着,鸡啊猪啊在拂晓中渐渐苏醒,吵着闹着要吃早饭。
那一瞬间,张老太想起老伴儿穿白衬衫时脸红的模样。
“我和那土地有感情
和那远方也有感情
但这大半辈子
还是和你的感情”
平日里嘟囔着从远方嫁过来受苦的张老太,今日格外安静,她在镜子前把仅剩的一撮头发编成辫子,挽在脑后。
“你说,这两天油菜花开得好。我们去半坡打打药除草,准备准备,租给小杨,还能看看风景”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