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儿,她又开始玩出新的花样。“喂,哥哥。”
“啊?我怎么又成哥哥了。你又闹那样?”
“不成么?我愿意叫啥不行啊。”
“行行行,由你由你都由你。”
“你还没有跟我仔细讲过的童年呢。”
“有什么好听的啊,无聊极了。”
“嗨。”她狠狠拧我胳膊一下。“喂!”
“怎么能这么说话。童年都是一个人最天真、可爱有故事的时候。我认为你这样属于不珍惜生活啊。”
“哎,随你了。我的童年,真不知从何讲起。不如,我给你谈谈我对未来三十年的打算吧。”我打算岔开话题。
“喂!”
“哦。好好好。童年,童年。讲,讲。”
“那就讲啊。”她一副谁怕谁的样子。
“你知道我爸上班多少年了?”我好不容易理出来一个思路。
“三十年。”
“也差不多啦。我们家呢,你也知道,是一个三口小家。我爸,我妈,我。”
“三角形。”
“嗨。大姐你别插嘴。我好不容易理清楚的思路。”
“谁是大姐了?”
“小妹妹,小妹妹。其实呢,我们家,怎么说呢,我看过记录,我先说我妈这边吧。这边我看过资料,清楚点。”
“哈哈。”
“你笑啥?”
“还看过资料。”
“别笑,真的,我妈这边还真的有资料。”我很认真的说道。
“行,行,说你的资料。哈。”她还是笑了出来。
“唉。”我无奈的看她道,“我们家呢,是这么一个情况。我妈这边,她的外公,不是我们渭源人,也不是我们临洮县城里人。”
“山东人?”
“嗨,你怎么又扯。”
“好好,不扯,你说你说。”
“她的外公呢,我可能应该叫做外祖父?是临洮县三十敦上人。排行老二,人送外号,文二老爷。”
“地主?”
“呸。别扯。就是一普通农民,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叫上了这么一个名字,估计是乡里人不知道情况,瞎起的吧。”我歪歪头,想了想,解释道。
“哦。”
“文二老爷应该是1900年左右生人,他有几个女儿,一个儿子。”
“怎么才一个儿子?”
“这我不知道。估计是营养不良吧。”
“嗨你这是性别歧视啊,为什么营养不良就生女儿?”
“你别急啊。我琢磨着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女儿好养啊。科学调研说,女婴儿存活下来的几率要比男婴儿大。遇到天灾情况,自然就是女儿了。”
“扯。”
看她不信,我想出来一个例子,“你还别不信,你就说秀娜她们研究室吧,还有纶美女神和金灵她们,不都说过,凡事去过南北极的人,回来家里边都生姑娘么?南北极也属于情况恶劣地区,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真能扯。”虽然嘴上还这么说,但是语气上已经轻了许多。
“反正有个姑娘家,嗨,女孩儿吧。其中有一个从三十墩上嫁到了我们县城里,这就是我外婆了。”
“然后你妈就出生了?”
“哎我说你性子怎么这么着急呢。”我白了她一眼。她拉拉我袖子。
“嗯,然后这就是我外婆。我妈说,我外婆家里边当时还不错吧。从三十墩嫁过来的时候,骑了一头小毛驴。”
“是不是还有人吹唢呐?”
“这我还真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我外婆就嫁过来了吧。和她的几个姐姐妹妹一样。后来就在临洮县城里边生活。她应该是1920年左右生人。”
“你见过你外婆吗?”
“嗯。见过。她是在我读初三时候去世的。”我说道。
“那你外公呢?”
“我没有见过我外公。大约我很小时候他就去世了吧。”我回忆道。
“真可怜啊。爷爷奶奶也没有见过,外公也没见过。”她在一边同情我。
“那还真没有。”我想了想,“可能是我的确太小了吧。反正,也就见过我外婆。初三的时候,我也就十三岁而已。去送丧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人走了。”
“然后呢。”
“哎,怎么扯到这里了啊。反正后来我外婆嫁给我外公了,他们就在县城里边住着,靠近南边,南门附近吧。我外公,据我妈说,是铁匠。打铁,手艺人,会给人做农具。我妈说,家里过的还不错吧。”
“哎你妈是老几。”
“三。”
“老三,不上不下。”
“其实不是。我还有两个舅舅。外婆一共六个孩子。我姨娘最大,去年突然去世了。唉...”
“你跟我说过。”
“嗯,下来就是我两个舅舅,我也没有见过。”
“他们年龄很大?”
“也不是,英年早逝吧。我大舅据说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唱歌、跳舞、写字都很出色,而且办事能力很强。但是不知
道为何,可能是得了病吧,四十多岁没了。”
她不说话,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据我大姨娘说,我长的很像我舅舅。”
“真的像吗?”她看我一眼。
“说不上,我家有大舅的照片,一寸来大小,黑白的。我看过,但是也没有感觉出来有什么像的。”
“可能你姨妈是对的。当事人自己不容易领悟。”
“嗯。大姨娘是老大,从小就嫁给了我姨夫,姨夫年轻的时候在北乡当老师,哦,临洮的北乡。后来调去漳县,在那里居住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就调回临洮了。”
“哦。”
“她家是两个儿子,也就是我两个哥哥。约摸四十来岁吧。现在就在临洮县城里边工作。”
“我姨娘一直照顾着家里,我二姨娘和我妈说是小时候都是她带着。她嫁人走。后边有孙子,有孙女。一直在县城上,你知道,2013年的时候,我从北京回来。那年还和我姨娘一起在东山的渠边散步。”
“和你外甥。”
“是呢,那会儿他也就一岁多点,不到两岁。不会说话。我给他教会怎么叫舅舅的。他一叫,那个哈喇子就流一下巴。再后。2013年,我们单位刚搬到新区,有一天,周五中午,家里边突然打电话,说姨妈过世了。唉...然后,我就和我姐回家去了。回去,就只能见到灵堂上的相片了。亲戚们都在操乱丧事,乱糟糟的。”
“哎你姐?”
“哦,是呢。她当时已经工作很久了。大约十一年左右吧。在兰州定居。你没见过。又说远了。说家人,然后是二舅舅,二舅舅论年龄,实际上是老三。也没有见过。”
“也是?”
“嗯。也是生病。大约那时候的医疗条件的确不好吧。二舅舅说是比较内向一些,但是字很好,原来厂子里边刻字,拿模板,就是让他写。写完以后然后去复印。你见过那种复印纸吧,带蜡的。”
“没...有。”
“哦,那可能是兰州普及打印比较早吧。”
“说正事。”
“二舅在玉门工作,也是甘肃境内,不知道怎么过去的。可能是招工招过去的吧。不知道读了什么书。后来,玉门那边
的厂子发生过一场爆炸,二舅受到了影响,没有办法。大舅去跑,想尽办法把二舅调了回来。”
“影响很大吗?”
“那倒不知情。只不过,就是后来二舅在家里又得了病,有次实在是误诊,把病当成了普通感冒。输液,结果适得其反。整个人就没了。”
“唔。”她显得很可惜的样子。
“实在弄不清什么吧。很多人英年早逝,所以,有时候,可能我就觉得人生并没有必要去追求那么太多的东西。应该做自己想要的事儿。”
“那你最重要的事儿是什么?”她反应到快。
“和你聊天呗。哈哈哈哈。”
“油嘴滑舌。然后呢?”她关心的问。
“二舅家就是这样了。我记得从我很小时候起,我每年都要回家去上坟。那时,我弟也还小。他比我小上个三四岁吧。今年好像打定主意要结婚了。”
“你看看人家。”
“嗨,别闹。反正我小时候每年一次的最大的事儿,就是回老家。那时候,我自豪感非常强。说你们都放假都得呆在家中,就我能去别的地方。”
“嘿嘿。”也不知道她是嘲笑我还是怎地。
“反正,我就记得那个地方,那块田中,总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黄土地,我们每次到南门附近下车后,沿小路走进去,路过砖窑、路过广电渠,然后到了那么一个田,走下去,走上七八分钟,就有四个黄土包,其实就是坟头,四个人,我想,是外公、外婆、大舅、小舅。我们每年去,可能不止一次吧。说老实话,我到现在为止,也弄不太清楚,每年需要去几次。”
“说现在的人。”
“哦,还有再下来,就是我二姨了。也就是我说过的老姐和弟他们一家,他们一家也一直在临洮县呆着。算是呆了一辈子吧。不过老姐后来在兰州定居了。我弟,刚跟你说过了,现在就是在外地工作,自己打定主意要结婚了。估计快了吧。下来是我妈,排行倒数第二,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最后是我小姨,也在县城里。我另外一个弟,现在在外地打工。这是我妈家的情况了。”
“你爸这边呢?”
“其实也差不多了。我爷爷奶奶你知道我都没有见过,只不过知道我奶奶好像是姓王来者。我爷,我爸说过,是庄稼人,我爸原来开玩笑说,你妈家属于富人家。不过,说过来,可能也的确是我爷这边普通一些。不过,据说我爷是一个很会动手做
活的人。”
“吹吧?”
“那还真没有。我爷爷说是庄稼地里边的活儿做得很好。很勤劳。我爸这边自己倒是老小。我姑是大姐,最大。下边两个哥哥。都在县城里边过活。”
“你姑我见过唉。”
“你见过?”
“从你手机上。天安门广场。”
“哦,你还真能翻那。那是我2009年考上研究生时候的事儿了。那会儿,我哥正在北京艰苦奋斗呢。我过去,凑活着住了一下。那时候,你别提我多逍遥快活了。我爸提前回家了,我自己,忍不住,就放开了在外边玩儿。北京呆了二十来天吧。到处瞎逛,到处走。然后去西安。那时,我两个同学,他们还没毕业呢。”
“去西安又呆了一周?”
“嗨,十五天。”
“寄住?”
“你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