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一
新千年元年的美国纽约华人街。
一座名为盛华的摩天大夏顶楼，盛天华国际财团的总裁盛凯龙刚刚处理完一桩要务，老板台上一只大红色的电话响起来。
盛凯龙连忙接起来，就问：“妈，您有事吗？”盛凯龙有些担心地问着。
自从去年末父亲盛天华去世后，他就担心妈妈的身体。
盛天华是盛天华的创始人，也是财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去世以后董事长就由夫人玉素梅出任，总经理一职则由玉素梅题名，由原来的副总经理，他们的独子盛凯龙出任了。玉素梅接任当时就明确表示，自己只担任一年的董事长，一年后就将财团全部交给儿子盛凯龙。
其实，自从玉素梅担任董事长后，基本不去过问财团的事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儿子在打理。今年48岁的盛凯龙正当盛年，处理起商务也是游刃有余。他只是总觉得母亲自从父亲走后，一直郁郁寡欢心情不好，生怕她身体有什么问题，专门在自己办公桌上安放了一只醒目的红色电话机直线通到家里。
电话机对面传来了玉素梅的声音。
“凯龙，你下班回家来一次。妈妈找你。”
“妈，我现在就回来陪您。”
“公司事儿忙完了？那也好回来吃饭。妈妈亲自下厨给你做个糖醋鱼。”电话对面传出玉素梅的笑声。
盛凯龙舒了一口气，看样子母亲今天心情不错，终于听见她久违的爽朗笑声。他简单收拾了办公桌上的文件直接乘电梯下到车库。
玉素梅放下手上电话一面吩咐人去准备好一条新鲜的鱼，另一方面还在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对儿子开口？按照原来和老伴商量好的决定，这件事儿打算一辈子不再提起了。谁知道盛天华在去世的前两年，突然改变了主意，而且要玉素梅答应在把财团完全交给儿子之前必须告诉他实情。玉素梅之所以在盛天华去世后，基本不再过问财团情况，一来是让财团可以尽快平稳过渡让儿子尽快接手，第二个重要原因，就是完成盛天华没有做完的事儿。
这几个月，玉素梅终于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了，今天把儿子叫回来准备摊牌。虽然玉素梅早有思想准备，可是一桩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的往事，现在要说出来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玉素梅想起昨天晚上刚刚打通的那个长途电话。为了搞到这个电话，玉素梅不得不通过财团驻北京的子公司。她又不能说明理由幸好都是老部下，子公司的老总亲自出马去弄到了电话。可真到打电话之前，玉素梅还是踌躇了很久，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北京时间晚上9点整打了电话。
赵文英刚刚在厨房收拾好，书房里的电话铃响了。
“甜甜，去接一下电话。”
“姑妈，我在准备论文答辩。再说，您书房的电话我不方便接。”
赵文英溺爱地笑骂着：“你个小鬼头。姑妈书房里的电话有什么不方便你接啊？”
“我怕是准姑父的电话啊。”
赵文英放下手上的东西，一面走出厨房一面说：“越说越不像话，哪里来什么准姑父？”
甜甜把头从自己房间里伸出来说：“姑妈，我是期待有个姑父嘛。你快点啊，别让我的男朋友先进门啊。”
电话铃继续在响。赵文英顾不得再和甜甜拌嘴，快走了几步，拿起桌上的电话。
“喂，请问找哪位？”
电话里微微迟疑，赵文英疑惑地问了第二次。
“喂，请说话。”
“请问赵文英女士在不在？”玉素梅终于问出口。
“我就是赵文英，请问您是哪位？”
“我姓玉，玉素梅。”
“玉素梅？我们认识吗？”赵文英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
玉素梅淡淡一笑，说：“文英女士，我们并不认识。”
“哦，哪……您？”
“不过，我们有个共同认识的人。”
“是吗？是哪一位？”赵文英一边接电话，一边拿起桌上的茶杯。
她在厨房里忙了一阵，有些口渴，准备一面听电话，一面喝口茶。电话那头传来玉素梅的声音。
“楚华。”
“咣当”赵文英失手把茶杯掉在了地板上，洒了一地茶水。
甜甜在自己房间里叫起来。“姑妈，你怎么啦？”
赵文英失魂落魄捂住电话，说：“没事，姑妈失手打了茶杯。”
“姑妈，没事吧？有没有烫着？”
“没有，茶水不烫。你看功课吧。”
赵文英拾起茶杯，在电话里迟疑地问：“玉女士，您能再重复一次吗？”
也许玉素梅早就预料到赵文英听到这个名字后的反应，拿着电话一直在无声地等待，听到赵文英的问话，玉素梅很清晰地重复着：“你认识楚华吧？”
赵文英再也抑制不住了，激动地不由自主加快了语速：“楚华，人在哪里？您快告诉我，楚华是不是还活着？”
玉素梅松了一口气，说：“孩子，你别激动。楚华很好，他现在是我儿子，在美国。”
“咣当”，赵文英第二次把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甜甜拉开房门冲进来，大声喊：“姑妈，你怎么啦？”
赵文英颤抖着手拿着话筒示意甜甜不要说话。
“玉夫人，我不太明白。你是说他是您儿子吗？在美国，您会不会搞错了？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玉素梅在电话里再一次明确：“是同一个人。我再问一下，刚才说话的女孩子是不是叫甜甜？我听见她在喊你姑妈。她应该是楚华的女儿楚甜，对吗？”
赵文英的眼泪终于止不住。
她流着泪在电话里回答：“是，她是叫楚甜，是楚华的女儿。”
甜甜慌了从门口奔过来扶住赵文英的肩头，一面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一面在安慰着：“姑妈，你怎么啦？你干嘛哭？这是谁的电话？怎么会提到爸爸？”
赵文英紧紧靠住甜甜，哭着说：“甜甜，你爸爸他真的还活着，他在美国。”
甜甜瞪大了眼睛，大声喊：“姑妈，你说我爸爸活着？”她忍不住要去抓赵文英手上的电话。
玉素梅在电话里听到后大声在喊她：“甜甜，我是你玉奶奶，是你爸爸在美国的妈妈。你爸爸确实活着，我会很快和他回国来找你们的。”
甜甜一把抢过电话，说：“我要和爸爸说话。”
玉素梅笑着说：“甜甜，美国现在是上午，你爸爸在公司上班。还有很多事情奶奶和你说不清，你先把电话给姑妈好吗？”
甜甜懂事地把电话还给了赵文英。
赵文英拿起电话，抽泣着说：“夫人，您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玉素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开始叙述二十年前的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