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推车人

这件事发生在2009年,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但是到现在我仍旧记忆犹新。

我表哥叫宋亮,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家里有房有车,表哥的父母住在农村,这是七月份的一天,他一大早就接到了姑妈打来的电话……

表哥宋亮接到电话的表情很凝重,还有一些担心,“行……我知道了你别着急,我下午就请假回去。”表哥的妻子在一旁担忧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表哥有些焦急,“爸病了,让我回去看看。” “什么时候回去?我跟你一起。”表哥一面走一面说,“我去单位把工作安排下,请个假下午就走。”

表哥上午去了单位,安排好了工作又请了一天假,表嫂再他上班的功夫出去买了很多营养品,准备带过去给姑父。

从县城到姑父家有二百多里路,表哥因为心急把车开的很快,在路上表嫂忍不住和表哥聊起了关于他父母的事,“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啊,咱爸妈也是,连城里的房子都给他们买好了,就是不来非得守在那里,都守了几十年了,也算兑现承诺了吧?”表哥眉头一邹,“你不知道,咱爸对那有感情,他答应过别人要一辈子守在那……”每次说到这个问题表哥也显得很无奈,他也劝说过很多次,试图说服父母,可是都是无济于事。

车子开到中途下起了大雨,因为后半程都是山路,路不太好走,下了雨又到处都是泥泞的小坑。表嫂说“外面下雨了你慢点……啊。”刚想提醒表哥下雨开慢点,车子猛到颠簸了一下熄了火,表哥打着火踩了几脚油门,车子还是无法前行。“怎么了?”表哥解开安全带,“好像陷泥坑里了,我得下去看看。”没办法,表哥只能下车去检查,果不其然,有一个车轮深深的陷进了泥坑里。表嫂不放心表哥一人,也跟了出来“怎么了?”表哥看了一下说起“陷泥坑里了,得找人帮忙推下才行。”  “可是这荒三野岭的上哪儿去找人啊。” 表哥面露难色,“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找人帮忙根本不可能,只能等过路的车了,还是回到车里等吧。”

表哥因为担心姑父的病,有些着急,可又想不出别的办法,“这种天气,有这么晚了路上都没车了……”表嫂安慰到“你别着急,等会可能就来车了。”正说着话,发现从前面公路上走过来几个人,表嫂喊到:“你看,有人过来了。”那几个人是有些年纪的,走在雨里也没有打伞,直接奔着我们的车就过来了。

表哥赶紧下车,和他们商量帮忙推车的事,“各位叔伯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忙推下车啊。”没想到带头的老伯说,“我们就是来帮你推车的,你快上车把方向盘吧。”我们没想到这几个老乡会这么热情,“今天运气真好,能赶上老乡帮忙。”那几位老乡帮忙在后面推,表哥一脚油门车子上来了,“我得下车去好好谢谢他们。”可他下车之后愣住了,帮忙推车的人竟然不见了,“人……人怎么没了。”这时表嫂也下了车,“是不是都走了啊?”接着表哥发现更奇怪的事,“这也走的太快了,而且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表嫂也觉得蹊跷但还是催促着表哥先回去看老人,“你别在那儿猜了,还是赶紧回去看咱爸吧。”

十几分钟以后表哥和表嫂就到了姑妈家,姑父的病没什么大碍,就是旧伤复发,姑父年轻的时候在矿上干活,那时条件不好吸进了大量的粉尘,所以肺一直不好。

表哥和姑父聊天的时候说起了推车的事,姑父并没有觉得奇怪,“你们明天去陷车的地方看看就知道是谁在帮你们了。”

第二天一大早,姑父就让表哥带他去上坟,表嫂虽然心理奇怪,不年不节的上哪门子坟啊,可又不敢忤逆姑父,只能陪着一起上山。那是一个小山坡,等表嫂上去了才发现林子里有一块空地,有十几座坟排列在那里。

姑父拿出一瓶白酒在墓碑前摆了酒杯,嘴里念叨,“老哥几个我来看你们了,谢谢你们帮我儿子推车。这几天老毛病犯了也没来看你们,你看这草就长出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啊我就去找你们去啦。”

清理完坟上的杂草,表嫂和表哥唠起了嗑,“这都是什么人啊?” “这些都是我爸当年的工友。”

这些都是姑父年轻时候一起干过活的矿工,虽然干的活又苦又累,可他们十几个人的感情特别好。那个年月条件不好,很多人成家也没有子孙,不免感叹哪天死了连个上坟、给坟上填土的人都没有,“唉,咱们这无儿无女的,死了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另外工友回答到,“放心老刘,咱们不管谁没了,剩下的最后一个都要给死了的上坟、拔草、填土……”谁也没想到,没过多久发生了一起矿难,所有人都被埋在了矿里,只有姑父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姑父那是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守着那些矿友的坟,定期填土、拔草,为了当初的承诺,也是为了怀念朋友……

表哥表嫂正聊着,姑父从后面走了过来,让两人到土坡的另一面去看看,表哥表嫂不明白姑父的意图,可还是走了过去,往坡下一看两人愣住了……坡下正是昨晚陷车的地方,姑父说那些帮忙推车的人就是他死去的工友。

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因为表哥还有工作,所以驱车离开了老家,“爸别送了,快回家吧。”

在路上表嫂和表哥说起了姑父的事,“我现在对咱爸真是刮目先看啊!”表哥呵呵的笑到,“怎么?你不动员他们搬来一起住了?” “我可不想咱爸做个不守承诺的人,等到百年之后你就替他完成承诺吧。”

故事说到这儿就结束了,一个承诺一守就是一辈子,现如今这社会还有这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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