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起风了,很大的风,走在风中觉得自己成了个纸片人儿。

晚上照例去跑步,然而跑了个四五圈就有点受不住了,眼睛被风吹得生疼,索性偏过头来跑,稍微好受了点儿。侧着头,好像就能看见风的轨迹,跑起来就像在追风。

每日的慢跑,是我思维最驰骋的时候,踏在跑道上的每一步都是在我脑海中旋转的碎片。近日里喜欢的作者写了一篇题为《我们总在怀疑》的随笔,内容大致是即将离开大学校园,生活比较繁忙,感情、工作等等很多事情都有极大的不确定性。他说,只有跑起来的时候才觉得轻松,才能感受到真正的自我。我给他留言表示赞同,虽然慢跑也挺累的,但跑起来不需考虑现实的琐事,沉湎在思维的世界里即可,何尝不是件乐事呢。

跑着跑着,脚步愈发轻快,“我能永远跑下去”的念头一闪而过之时,双腿忽然不听使唤了,猛然停下来,止不住的干呕,随后喘个不停,索性快步走起来,稍微好受了点。这个时候我能更好的观察周围人。于是我就开始想,我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会不会也在看我?当周围人开始跑步时,他们在想什么?侧着头的我,假装自己也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史铁生在《要的就是过程精彩》中写过一段话,请允许我大段摘录:

有一天,你在运动场上正放松地慢跑,忽然看见一个陌生的姑娘也在慢跑,她的健美一点不亚于你,生命对她的宠爱,青春对她的慷慨,这些绝不亚于你。而她似乎根本没有发现你,仿佛除了她和她的美丽,这世界上并不存在其他东西。你却被她的美丽和自信震慑了,被她的优雅和健壮惊呆了,被她的倏然降临搞得心恍神惚手足无措。你在她周围不露声色地卖弄你的千般技巧万种本事,终于引起她的注意。你又在朋友家里和她一起吃过一次午饭,你们认识了,谈了很多,谈得融洽而且热烈。此后不是你去找她,就是她来找你,春夏秋冬……总之,你们终成眷属。

我想起了常遇见的女孩子,每天准点穿一身运动服,踏着运动鞋跑步。她的姿势并不标准,只是跑起来时马尾甩来甩去的弧度,总让忍不住要盯着她看。或者说,我被她吸引了。于是我想,会不会有一个陌生人,如史铁生所写一般,或是如我对那个女孩一般,时常关注着我呢?ta会不会喜欢我的运动衣裤、中性的跑鞋,喜欢我短发上扣着的中年款毛线帽呢?或者说单纯被我的跑步姿势吸引?这个陌生人,可能还就是我中意的那种,白衬衫袖子里灌满风的干净少年……不过别想了,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不喜欢,哪来的什么少年不少年。文学,终究只是文学而已。

想到这儿,我觉得自己其实并不真正喜欢跑步。我跑步,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的。毕竟有风的今晚,躲在宿舍里看书刷剧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来操场遭这个罪。可是没办法,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好一点,更美好一点。没办法,我必须要跑。

今天有风,明天,风会继续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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