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杨伯约

阴雨绵绵的一个下午,在一座座营帐而搭建的军营。其中一座营帐里一个穿着一身铠甲的年轻男人,男人长的不算俊朗,但也魁梧有力,只是与其身形不相符的是,他有一双忧郁的眼睛,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沉默不语,在军营里可谓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

此时他站在营帐淅淅沥沥的门口发呆,一脸凝重地看着外面烟雨朦胧的世界,整个军营都沐浴在细雨下,远处的几座青山都被隐藏踪迹,变得模糊不清。

一个撑着伞的年轻女子从男人的视线里走过,男人无意之中瞥见女人的侧脸,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那些画面是那么的清晰,就仿佛真的发生一样。

在一片黑白朦胧的世界,一个披着黑纱的女人轮廓朝着男人一步步走来。

男人想起那些画面,不由得皱起眉头,原本凝重的脸上变得更加凝重,男人那犹豫的双眼开始变得空洞迷茫。

一个穿着铠甲手拿长枪的士兵冒着雨跑来,对着站在营帐门口的男人,开口说道:“大人,让你过去一趟,说是有事找你”。

男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对着士兵点了点头。而后走出营帐,冒着细雨走到营帐外,拉起营帐的门帘,走进营帐。一进入营帐,男人就看到营帐站着一个身穿铠甲的中年人,而中年人身边则站着一个一袭红纱,双脸似桃红,眼睛里透露出温柔的年轻女子。

男人走到中年人的面前,向其行礼,点头说道:“大人,您找我?”。

“伯约,你来了”,中年人点点头,紧接着指着身边的女子,“这是我的女儿韩乐未”。而后又对着这个名为韩乐未的女子,说:“这是我的部下杨伯约“。

杨伯约向着韩乐未点头行礼,“属下杨伯约,韩小姐,你好“。

韩乐未一脸羞涩扭过头,韩乐未的行为被韩乐未的父亲看在眼里,韩乐未的父亲只是轻轻一笑。

“伯约啊!连年的征战让我们身心俱疲,好不容易轮到我们整军休整了。却偏偏还要去参加高叔通大人的婚礼“。韩乐未的父亲看了一眼身边的韩乐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看了看杨伯约,说:”伯约啊!要不你就陪我们一起赴约吧。正好为你引见一下,让你见一见高叔通大人。这高叔通大人的家族世代都是合罕陛下的重臣,可是非常显赫的一位人物。到时候你可要多小心,千万别惹到这位大人物”。

杨伯约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好的,韩大人”。

偌大的府邸,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府邸里摆满酒席,在其中一桌不起眼的酒席上坐着韩乐未与她的父亲,还有杨伯约三人。韩乐未的父亲一边喝着酒,一边与邻座的人闲聊。杨伯约则一言不发坐在座位上,而坐在两人中间的韩乐未也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偷瞄身边面无表情的杨伯约。

这时,穿着一身红色喜庆衣服的高叔通在众多仆役的拥簇下出现在韩乐未父亲的视线里。当高叔通路过时,无意之中看到韩乐未的父亲立即停下脚步,朝着韩乐未父亲等人这桌酒席走来。

当看到高叔通走了过来,韩乐未父亲等人立刻从酒席的座位上起身,脸上露出笑容来恭迎高叔通的到来。

“韩将军,你来了”。高叔通一来就向韩乐未的父亲打招呼。

韩乐未的父亲则是毕恭毕敬地说:“承蒙高叔通大人您赏识,邀请下官前来参加,下官感到无比荣幸”。

“韩将军,你言重了”,高叔通一听韩乐未父亲的话,非常高兴,拍了拍韩乐未父亲的肩膀,“韩将军,你放心,合罕陛下所赐予我的整军补给和兵员,我会优先考虑你的军队”。

“感谢高叔通大人,下官定会不负高叔通大人您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高叔通点点头,只是一瞥,瞥见身边站着的韩乐未,高叔通顿时两眼放光,就好像新大陆一样,“韩大人,这是你的女儿吗?”。

韩乐未的父亲一听,脸色一沉,连忙回答道:“回禀高叔通大人,这是小女韩乐未”。

高叔通仔细打量了一番韩乐未,“韩大人,你的女儿长的好生俊俏。也不知道,你女儿嫁人了没有啊!”。

“回禀韩大人,小女已嫁于下官的部下杨伯约”。说着,韩乐未的父亲拉来杨伯约,为其介绍道:“高叔通,这是下官最为得意的部下,也是下官的女婿”。

高叔通打量了一脸冷漠的杨伯约一眼,颇为疑惑地问道:“你就是韩大人的女婿?”。

杨伯约没有立即回答,看了一眼有些恐惧高叔通的韩乐未,然后回答道:“是的,高叔通大人。承蒙韩大人不嫌弃,招小人为婿”。

“未儿,伯约,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拜见高叔通大人”。

韩乐未和杨伯约向着高叔通,恭敬地行礼,“拜见高叔通大人”。

高叔通见状,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留下一句,“多好的姑娘啊!真是太可惜了”,便离开了。

在一片黑白的世界里,一个披着黑纱的女人轮廓正一步一步走到杨伯约的面前。杨伯约站在原地看着女人的到来,杨伯约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楚,眼泪从眼眶溢出,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女人没有说话,女人伸出右手,轻轻摩挲杨伯约湿润的脸颊。

此刻仿佛施了魔咒一般,杨伯约动弹不得,杨伯约哽咽地看着黑纱里模糊不清的女人轮廓,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伯约慢慢睁开眼睛,迟钝了片刻,缓缓说道:“又再一次做相同的梦”。

此时的杨伯约身处在一间幽暗潮湿的牢房里,杨伯约穿着一身破烂的囚服,手上脚上都带着铐链。杨伯约吃力地从牢房的地上起身,身子慢慢坐在地上。杨伯约环视一圈牢房,杨伯约神情黯淡地说一句,“真希望能临死再见她一次”。

“哐”,就在此时,牢房突然被打开,韩乐未跑入牢房,扑到杨伯约身边放声哭了起来。杨伯约看着哭泣的韩乐未,一时慌了神,过了片刻,才开口说道:“韩小姐,你怎么来了,韩大人呢”。

韩乐未一听杨伯约说她的父亲,韩乐未哭泣的更加厉害,哭的就像一个泪人一样,说不出话来。

“韩大人他已经死了”,说话的人是高叔通。

高叔通走到韩乐未的身边,把一只手搭在韩乐未的肩膀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眼睛里充满蔑视地看着地上坐着的杨伯约。

而杨伯约一看到高叔通来了,脸上立刻露出愤怒的表情,狠狠攥拳,瞪着高叔通。

“韩大人因为克扣军饷,已被处决了。至于你,杨伯约,多亏了你的妻子,念你为从犯,对你从轻发落,革除你的官职。正好我府上缺卫兵,你就做我府邸的卫兵吧。杨伯约,你有一个好妻子啊!哈哈”。

等到高叔通离开,牢房里只剩下杨伯约和韩乐未两个人。杨伯约见韩乐未依旧在哭泣,杨伯约的心都碎了,紧握手终于松开。杨伯约一把抱住韩乐未,韩乐未慢慢不再哭泣。两个就这样,一直沉默不语,任由时间慢慢流逝。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高叔通的府邸里,杨伯约一个人巡视府邸。他一如既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空洞的眼睛里弥漫着浓浓的忧伤。当杨伯约走过府邸花园门口时,杨伯约隐约听到从花园里传来女人的哭声。杨伯约眉头紧皱,一番犹豫过后,杨伯约走进花园。

杨伯约走进花园后,走过一片花海,看到在一颗盛开红色桃花的桃花树下有一个女人正扶着树在哭泣。一阵微风吹过,吹动桃花树上的红色桃叶纷纷随风脱落,在空中翩翩起舞,慢慢随风飘零。

就如同飘落冬天飘落的雪花,许多红色桃叶落在女人的头发上,她漂亮华丽的衣服上。杨伯约望着女人伤心哭泣的背影,杨伯约并没有上前安慰,而是站在原地,仿佛一位倾听者,静静看着女人哭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的哭泣声变得越来越小,似乎发现了杨伯约的存在。当女人转过头,看到杨伯约手中拿着手帕正等着她。

正当杨伯约慢慢看清楚女人的脸,杨伯约愣住了,看着面前的人容貌与梦里的模样慢慢重合在一起,她还是记忆里那般模样,未曾改变。

其实,在许多年前杨伯约曾经见过她。杨伯约记得,那也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杨伯约一个人漫步在哈伦格尔城的大街上,她与仆人迎面走来,与杨伯约擦肩而过。她看到杨伯约,停下脚步,回过身去看向杨伯约。杨伯约却是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脚步朝着前方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远,削瘦的脸颊上流淌着眼泪,胸口泛起一阵一阵的疼痛,不敢用力呼吸,前所未有过的苦痛直到现在,杨伯约还记忆犹新,不曾忘记。

杨伯约把拿着手帕的手伸向女人,杨伯约似乎是找到前进的目标,整个人重复焕发了精神,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杨伯约脸上露出温柔的神情,朝着女人温柔且坚定说。

“小姐,许久未见了,真高兴能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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