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外婆家只有外婆和舅舅在家。两个老人。一个六十多岁,一个九十岁。
舅舅的手总是会微抖。吃饭夹菜的时候,碗被悬空拿着,连带着手的微抖而抖动。每看到此景,我总是很担心那只碗会“砰”地一声掉下来摔碎。
不知道是我来的缘故,还是舅舅自己想吃的缘故,舅舅出去买了半只新鲜的盐焗鸡回来,给晚饭加菜。自从离开学校以后,我便没怎么在三餐中吃过鸡肉。见到美食,自是万分惊喜,心中格外感激舅舅。
那半只盐焗鸡摆在桌上,被厨师切得十分粗糙——一大块一大块的,但色泽甚是好看诱人。
外婆将那大块没有骨头的鸡胸肉夹了去。虽然外婆的牙齿在我记忆中,都是一直很好使的。但是外婆径直地用手拿起那块鸡肉,开始一小片一小片地撕开——笨拙地,十指的皮肤薄而皱,指甲边缘隐约有脱落的迹象。
我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酸——外婆确实年纪是大了。记忆中的外婆,哪怕年纪七八十了,也坚持要买菜做菜洗碗,吃起东西来也是格外地香。闲时无聊,就会找一张小板凳,坐在阳台边上,看路边的川流不息,看红绿灯周而复始地跳转,看阳台下游泳池荡漾起的夏日清凉。
四季往复,变的是我们,不变的是外婆坐在阳台伛偻的身影,以及在缕缕微风中微微飘动的银发。
02
我按捺住心中的酸楚,本想收回视线,眼神不经意间飘到一旁吃饭的舅舅——舅舅的视线一直都落在撕肉的外婆身上。是担心?是习惯?或许都有?我不得而知。
一直以来都觉得舅舅并不关心外婆,否则就不会常常留外婆独自一人在家而外出良久。
或许,年近花甲的儿子,对年事已高的母亲的爱与守望,一直都存在吧,只是很多时候过于内敛,别人感受不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