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书香澜梦第114期“夜”专题活动。

明天大年三十，刘家每年要过年三十，要吃“年夜饭”。一大早，妹妹刘倩就给姐姐刘芳打电话:“姐，记得明天回家吃‘年夜饭’哈.....叫上姐夫。”刘倩在家是幺姑娘，排行老三。她三十多岁，和丈夫在税务局工作。丈夫是科长。她有一个3岁女儿，活泼开朗。早吵着要见姥姥姥爷，要吃年夜饭。“大姐那边我就不叫了，她们会来。”刘倩又说。她清楚大姐每年去的早，又订酒店，又张落菜谱，连费用都是大姐付。大姐全职太太，大姐夫开制药厂，厂建在西藏，生产什么保健药品。

二姐刘芳，两口子在县一中教书。刘芳教语文，刘芳丈夫张勇教数学。刘倩记得，就是去年吃年夜饭，刘芳两口子衣着朴素，刘芳穿套浅色羊毛衫，深色裤子，黑色皮鞋。丈夫短发，戴副眼镜，一身浅色夹克，深色裤子，黑色皮鞋。两人锔促坐包间靠门一角，菜也不大敢夹，吃着光饭。听大姐夫高谈阔论，谈西藏虫草，谈藏红花，谈藏羚羊，谈富裕的藏民及富裕的寺院......刘倩夫妇去过几次西藏，知道藏民富裕，知道寺院富裕，她们也答着上话，和大姐夫相谈甚欢。

二姐刘芳两口子，她们要供小学三年级的儿子。丈夫父母又在农村，要寄钱帮补。她们没钱旅游，别说西藏，本省都没去过几处。当时把刘芳气的，回家抱怨：“明年再不去吃年夜饭了，吃龙肉也不去!……”当时儿子还问:“妈妈，咋不去?......”刘芳伤心跟儿子说:“妈妈不去，要去你跟你爸去。”其实她哪知道？丈夫更不想去，只不过他善隐忍，装着大度，不说而已。

张勇下班，刚一进门，刘芳正在厨房炒菜。她远远地问:“唉，回来了?”丈夫是闷 葫芦，边换拖鞋，边答:“回来了。”换完拖鞋，把手提包往儿子书桌一放。准备摆碗吃饭。“爸爸，这是哪样?.....”儿子从手提包一角，抽出张纸。“别动! ......"丈夫喊住儿子。儿子展开纸。刘芳端菜出来，偏头瞧了眼:“某州某县教育局文件”她好奇看下文:“...经组织决定，任命张勇同志担任某某中学校长……”

“咦!......你挺保密？这么大的事，居然只字未提？……”她看着丈夫。丈夫还是低着头，面无表情。半天才说:“吃饭，有啥好说的。”儿子在一旁咋呼:“爸爸当校长啦!……”

第二天，天气骤降，天空飘着细雪，刘倩又打电话来:“姐，出门没有?......今天吃火锅，在某某火锅城?要不我开车来接?……”刘芳今天哪来的底气，声音高八度:“不要!——”她转念又想，小妹也是好意，自己又不是吃了炸药?又忙轻声:“喂，小妹，谢谢了哈。......我刚跟你姐夫拌嘴......不好意思哈。”

“没事，没事，姐，......某某火锅城，我就不接你们了.....不见不散......拜拜!……”

刘芳给小刚换了件新羽绒服，换条新裤子，叫儿子换双新旅游鞋。给丈夫找了件深色毛呢大衣:“给，换上，校长大人......穿精神点......免得他们小看。”她自己也进卧室换件白色高领毛衣，外穿驼色细毛呢大衣。围上块紫蓝条纹围巾。她站衣柜镜子前转身端详。她披肩长发，配这身打扮，气质高雅，信心满满。她走出卧室，递丈夫一块蓝色围巾:“围上......”

三人关门，锁门下楼出门。她们打着伞顶着细雪，来到街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丈夫上前排，三人钻进出租车，车子启动，向火锅城驶去。

出租车在火锅城大门停下，刘芳撑起伞，小刚在她们中间，三人向火锅城大楼走去。

上了二楼，在左手边一家某某火锅店前，小妹刘倩喊他们:“小刚，姐，姐夫,......在这。……”小刚早跑上去，拉着刘倩的手:“小姨，......彤彤呢?”

“喏，跟他爸呢。.....”刘倩指指店里。

小刚又跑进店。刘芳,张勇跟着刘倩走进火锅店。进了包间，迎面上八位坐着爸妈。刘芳，张勇叫:“爸，妈”。两老人站了起来。刘芳上前拉着母亲的手：“妈，爸好些了吗?”她知道爸有老慢支。爸妈有退休工资，都是单个住，没拢三个女儿。“好些了，你上次给他买的药.....好些了....小刚呢?......怎么不带我宝贝外孙来?”

“跟彤彤玩。”刘芳答。

一旁穿着白色西装，胖乎乎的大姐夫，梳着油亮大背头，胖乎乎脸上露着厌烦表情，正拿手机跟谁大声说话:”“.....喂，我上次那笔款.…….你先打过来......"。两个小孩在看一本画册。大姐在一旁看手机。刘芳跟大姐不投缘，没打招呼，仍在门边坐下。

“先生，请问客人来齐了吗?一共几位?”身穿天蓝制服的服务员小姐问。“10位”大姐夫忙打电话，大姐回答。服务员小姐拿来10套碗筷。依次帮他们摆开。服务员小姐俯身伸手打火。“嘭"火着了，她把火调大，火锅底料开始加热......渐渐沸腾。她又端来鲜虾，鱼肉丸，羊肉卷，青菜，豆腐，金针菇……服务员又倒红酒，饮料，给老人舀饭，刘芳又给爸妈盘中来菜“爸，妈......吃饭。”大姐夫这才放下手机，拿起筷子，指指桌上:“吃，吃....大家动筷啊。”大姐也拿起筷子，动筷。吃了一阵，气氛上来了，大姐夫和妹夫海吃胡吹，吹海南，吹新疆，吹香港澳门......爸妈，刘芳，张勇插不上话，默默吃饭吃菜。两小孩好奇望着大人吹。

刘芳再也忍不住了，她端起装着饮料杯子，对着爸妈，大姐，大姐夫，小妹，小妹夫示意:“爸妈，姐姐，姐夫，......今天，全家欢聚一堂......姐夫赚钱了，妹夫升官了,......我们家张勇也升校长了!……这里，我们也祝爸妈健康长寿!全家个个都好，样样好......”大姐夫反应快，忙端杯站起:“对，对，样样好。”大姐也笑着端起杯站起“二妹咋不早说?让全家高兴高兴。”妹夫也端杯向张勇敬酒:"姐夫，喝酒，恭喜恭喜！以后大家在一起了。姐夫，喝酒!喝酒!......吃菜......”

“喝酒，喝酒。"张勇举杯回应。一家人吃的吃饭，喝的喝酒，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大姐在想:“儿子学习太差，考不上高中。终于有希望了。”小妹夫呢?在想,小县城，熟人社会，又有亲戚共事，能相互帮忙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