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依旧很冷,我不知睡了多久,看到外面还是暗沉沉的。“小公子,该起来了,吃饭了。”小莲轻轻扣着门,“来了,多谢,小莲姑娘!”我立即回复道。不一会儿,我就梳洗完毕,临出门的时候,我再次整理衣服和发髻,不想在老夫人面前有失仪态。
走到老夫人屋里,看见她正给一个碗盛汤,桌子上摆着:清炒小菜,豆腐菌菇汤,素芽青笋,清蒸南瓜片。看我进来,她放下手中碗,招手引我入座。小莲也欠身回避出去了。老夫人对我说,“老身多年食素,不爱油荤,不知和你口味不?明日让小莲出去买点鸡鸭鱼肉,给你换换。”我婉言道,“老夫人,我从小生长在深山里,一直和母亲吃山中蔬果,也养成习惯了。”“既然这样,那赶紧入座吧。”老夫人微笑道。
大约几盏茶的功夫,我们吃完午饭。老夫人领我厢房的床榻上坐着歇息,她说:“昨夜和姑娘聊到,你代金河科考,你可知进考场何等严格?怕你没进去,就被人以欺君之罪,抓入大牢。姑娘,可有万全之策?”我沉默摇摇头,过了好一会,才说,“没有,离科考还有两日,应该有转机。”老夫人看我怯怯地回答,她轻轻笑道,“说来也巧,我倒是有一计策。”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她端起早已备好的龙井茶,饮了几口。
她说:“昨日不是提到,你在船上遇到我夫君吗,我夫君虽没有做官扬名,可是侠义赤诚,早些年他在赶考路上救了一个去京城投奔的公子,不幸遭遇横祸,险些葬入虎口。我夫君救了他,给他好些银子,雇了马车送他入京。此事,我夫君但行好事,不问他姓谁名谁,不图恩回报,也没有放在心上。不料上一次在考场遇见他,他在京城调入御林军,守卫京城安全。他得知我夫君名落孙山后,写信说,下次科考他可以帮忙。夫君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但那个官爷说,只要能帮忙的,他定当竭尽所能,已报答救命之恩,留下玉佩。”她从衣袖掏出圆形白玉,递给我。
她继续说道,“夫君不好拒绝,就把玉佩给我。因为他知道,我此生不会去京城的。明日我让小莲第一封书信给他,当作完璧归赵,顺便问一下...”我打断她,“此事非同小可,老夫人万不可,为我冒险。”老夫人用轻轻拍着我的手臂,安慰我,不用担心。看到她,仿佛有了十足的准备,我便不多语。
“听说,你满腹经纶,都是令堂亲自教学,古往今来,女子无才便是德。令堂可谓女中诸葛啊”老夫人赞叹道。我说“母亲本是书香门第,才华横溢,仰慕者甚多,她都不曾入眼。不料倾心于我父亲,为了嫁给父亲,她只要一船书,与家人决断,和父亲相隐于山中。当我还在襁褓之时,父亲上京赶考,一去二十年,再也没回来。母亲只能每隔一段时间,临摹父亲画像,日日思念。”说道这里,想起母亲故去前,还在画父亲,只是画得模糊不清了,才伤心欲绝,郁郁寡欢,饮恨而终。我不禁伤神垂泪,对老夫人说:“母亲的画作,也被人骗去,可惜了啊。”她问缘由,我把自己登记名簿遇到事,告诉她。
老夫人听后,很是气愤,“京城脚下,竟出如此败类。”我说,给了他,我到底心也宽慰许多,只是可惜母亲的心血。老夫人接着说:“莫要担忧,令堂遗作,还会回来的。对了,你自幼未进学堂,不习科举文章,如何应对?”我回答:“我曾问我母亲,状元郎的文章有什么佳句可读?母亲说,没有什么佳句。你要读的话,就读济世名句。”我坦言,作科举文章并没有思路,老夫人听后,起身从一个漆木箱子,拿出几本佛经给我,“老身平日礼佛,不曾有什么书籍,这几本佛经跟随我多年,如今也烂熟于心。济世名言,我倒是觉得,佛经可以平心静气。”我捧着佛经,连连道谢,和老夫人闲聊几句便回房休息去了。
天色依旧很暗,我这两日甚少出门,翻看些佛经,在这安静的小庙中,细细品读这些字句,心情倒是平静许多,也顺道化解我对父亲的深深怨念。我对这诗经颇有着迷,废寝忘食些,入迷中,竟深深睡去。梦里,我听见有人唤我“孟河”,这声音慈爱温暖,不像是母亲。我循声走去,发现回到了我和母亲住的山中小屋。难道是母亲回来吗?“母亲,母亲!”我走进熟悉的小木屋,在书桌前看到母亲的身影,她好像瘦了许多,她的手抚摸着我丢失的画轴,我上前走近,她消失了。我再次在屋子里,寻找母亲,全然没有母亲的身影。我抱着画轴,瘫坐在地,失声哭泣。“孟河,孟河。”又在呼唤我,我应声回道“谁在唤我,是母亲吗?”“我在这里,有话对你说。”我仔细辨别,这声音好像在门外,我拿起画轴,看见小院里摆着香火。这不是我去京城前,向山神地母祈祷摆的吗?我习惯性双手合十,跪坐在香案前。
天空出现了一束光芒,晃的我眼睛看不清,“孟河,我是山神地母,是你的守护神。”又是那声音。“山神地母在上,孟河在此跪拜!”我低头,再次跪拜。“你此次上京寻父,代人科考,将会困难重重。你若遇到难处,可以随时唤我。”山神地母说。“谢谢山神地母!”“我教你几句咒语,你且铭记在心,此咒语可帮你寻找到生父,而且只有血缘至亲的人才能对话。”(咒语传授中~)我听了几句便能熟透,“快去吧,莫要耽误要事。”山神地母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我方从梦中醒来。
醒来之后,天色已亮,我还在房中,发现诗经旁多了几件东西。我赠与的画轴突然在身旁,还放了一件新衣服和一封信。我料定是老夫人留的,出门跑去寻,发现她和小莲都不见踪影。我有点失落,打开书信:
“孟河亲启,我本是某县的某官的遗孀,并不是老丈的妻子。这座小庙原本破旧,是我夫君当年在京科考时,暂住于此,幸而那年高中状元,他特地返回于此翻新,每每来京,他都会带我故地重游,感恩收留之恩。与你相遇时属缘分,听闻你所发生之事,敬佩不已。今日小莲在醉花楼发现有人被暴打,无意间发现一副画轴,猜到应该是你母亲的遗作,便带回来的。我已命人打探到,你若混进考场,为今之计,就是最后一个进入。那个救命之恩的官爷,收到我的信,愿还我夫君救命之恩,他告诉我,考生人数众多不好辨认,让你最后进入,着一身新衣,方可辨认。望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拜别,珍重。”
放下书信,泪眼婆娑。看着天色已大亮。街道人声撺动,是科考的急促声。我连忙换身新衣服,出门去考场。到了贡院的时候,已经最后一位了。我赶紧走上前去,不知哪位是老夫人所说的救命官爷,便低头走进去。不料被人拦住,要搜身。我正着急无奈,发现里面有位官爷,在搜身官爷耳旁说了几句,我便免去搜身。定是恩人官爷所为,我心里默念,老夫人的再造之恩。终于来到座位,我先闭目,平心静气,而后慢慢打开卷宗,题曰“大道何为?”我想起佛经的字句,便开始书写。
三个日暮而至,我终于写完。落款还是金河。我如释重负,踏出贡院。再次回到小庙,还是我一人。画轴依旧还在,我只需静待放榜之日,金河和老丈能否如约而至?
(作者:真是编的好辛苦,有意见,欢迎来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