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邓婵玉的出现,是反抗凝视的信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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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神系列中,邓婵玉是一个处于新旧时代交界的人物,她的立场是殷商的将军,但她的信念忠于即将建立的新朝。

在贺岁档看到有如此核心的女性角色依旧是令人惊喜的,邓婵玉至少拥有了自己的历史和动机,不再是为了纯粹衬托主角的绿叶。她的主线串联起了西岐之战始末,让“天下归心”的过程更加顺其自然。

1. 一马当先

邓婵玉是在兵营里长大的,家人都从军且战死,她的一生贯穿着殷商末年的数次征战。常年的军旅生涯让她的内心和武力都变得训练有素,这也是她有勇气在商王面前主动请缨讨伐西岐的底气,她知道自己胜任将军这个要职。

这时的邓婵玉面临着极大的挑战,首先,她年纪较轻,还没有机会在将士中树立自己的威信,其二,担任女将在那个时代极不寻常,邓婵玉需要有显赫的军功来证明君王的选择不是一次致命的失误。

身披铠甲,策马扬鞭的邓婵玉无疑是强大的,战场教会了她怎样走向胜利,她能够把外界的非议变成获胜的信念。使她能够接下重任的主要原因是,她相信自己出师有名,自己的国君刚刚被刺杀未遂,身体遭到了重大打击,她是去西岐讨伐乱臣贼子的。在朝堂上告老的老臣更加老谋深算,他或许觉察出了殷商正在无可避免地走下坡路,国君昏聩,宠信奸人,太子被杀,这个时机应该明哲保身,说不定改朝换代就在眼前。意气风发的邓婵玉并没有在此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站在更正义的一方。

西岐人在天险的悬崖桥边想给女将军来一个下马威,他们在桥边高唱着“有女怀春”的民歌,引来副将大怒斥责他们对将军不敬。这是战争开始前的常见招数,用言语来扰乱敌人的心智,城楼前两军交战前的对骂,一向旨在攻心。但是邓婵玉本人并没有受到他们的干扰,反而要大家大声唱起来,熟读兵书的她对敌人的手段了如指掌,自然不会因此受到干扰。

这是电影中第一次邓婵玉由于自己的性别处于一种被凝视的地位,尽管她自己的位置是被仰视的,西岐人依旧想要把她拉下将军的神坛,用怀春少女来调侃女将军,但邓婵玉的反应镇定自若,丝毫没有介怀,在权力的博弈中,和对方打了一个平手。

之后,邓婵玉在混乱中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主线——擒贼先擒王。她一路追击,试图活捉上次谋反的主谋姬发,企图将桥上损兵折将的劣势逆转为战略层面的优势。如果活捉了对方的主谋,对方阵营很容易军心打乱,到时候彻底把对方击溃就会变得容易。

然而,两个人意外同时坠下悬崖,又不得已面临险境,姬发和邓婵玉都为了自己的目的救过对方的性命,两个阵营不同的敌人,在此时互相成为了生死之交。

在互相抗衡的过程中,邓婵玉压制性的实力让姬发几度想要放弃投降,他顾念西岐的父老乡亲,担心自己反抗不成连累全城被商王屠城。而此时的邓婵玉也被姬发告知,现在的商王非常昏庸残暴,自己当初刺杀是为了守护天下人。当然,一面之交的关系不足以让此时的邓婵玉信任这个反贼所说的任何话,而他们却以敌人的身份紧紧相连。

2.反叛

西岐之战没有很快决出胜负,商王在此时也很焦灼,于是派出了闻仲来增援邓婵玉的大军。此时,攻城之战中的邓婵玉和姬发同时落水,在邓婵玉被救上岸后,她丢了自己的盔甲。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姬发选择了束手就擒,所以邓婵玉便如愿押送他入自己的军营。

然而,在和闻仲的交谈中,邓婵玉和自己的前辈爆发了理念上的巨大分歧——对方一心遵照商王的意志,认为西岐全民皆兵,不能留活口;而邓婵玉铭记父亲的教导,两军交战,不伤平民。

面对闻仲口中不忠的罪名,邓婵玉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带上了姬发从军营逃脱,护送他返回西岐,在途中,他们遇到了前太子魂魄化身的三头六臂人的帮助,并且被告知了国都阴谋的真相。

此时的闻仲依旧坚持忠君,认为太子与国君争斗,自己理所应当站在国君的一侧,哪怕最后的结果是落下个愚忠的骂名也好过成为阶下囚,而邓婵玉似乎内心有所摇摆,她对姬发的袒护也是出于自己对出征西岐正当性信念的动摇。

西岐人的欢迎让邓婵玉得以作为宾客留下,和西岐一起共同抗敌,此时的她已经站在了自己以往阵营的反面,然而这却是更加符合她内心的决定——她忠心尚武的前提是她效忠的主公是值得追随之主。

西岐取得了一场无与伦比的胜利,所有的西岐人走上街头、喝酒斗鸡庆祝胜利。

被脂粉打扮后的邓婵玉受不了镜中的自己,只好擦去妆容出门,她眼中被精心打扮的自己不是本来的自己。

在篝火旁边欢歌的邓婵玉若有所思,这样普天同庆的和平日子是她记忆中不曾有的,她自己也被热热闹闹的氛围感染,身边时不时有人起哄她和姬发的缘分。

我比较欣赏的是电影将两个人的羁绊留白,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定义。从实力和战略层面,邓婵玉高过姬发一大截,他们并不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但在道义层面,无疑邓婵玉是敬佩姬发为了全城百姓的生命甘愿牺牲的殉道者行为的,他们都是为家人而战的人,只是姬发为活人而战,邓婵玉为逝者而战,一新一旧象征着他们的立场对立。而在漫长的历史上,旧王朝的追随者和新时代的先行者也能够达成超越私利的共鸣,信念的本质相同能够抹去基于各为其主目的的分歧。

闻仲的反攻让西岐人措手不及,姬发在此时不得不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组织人马反击外敌,保卫家园。然而,此时的邓婵玉却携姜太公和封神榜一起消失了,原来她和闻仲达成了计谋,让她潜入西岐得到大家的信任,盗走封神榜。

邓婵玉此举也出于无奈,她知道要是闻仲取胜,一定会屠城,所以以封神榜做交易换取全城百姓的生命,闻仲亲自食言,这让邓婵玉彻底倒向了西岐人的一边。

在即将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姬发于心不忍将剑刺入闻仲的第三只眼中,而此时身负重伤的邓婵玉用尽最后的力气出击,与闻仲同归与尽。

在死前的最后几分钟,她请姬发在她身边唱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民歌,姬发的歌声中,她也许想起来和平时代的场景,两个陌生人相见,不必拔剑相对,可以幻想与子同舟,余生相偕,她作为殷商时代的臣民,没能够活到开天辟地的新朝,而留下了无比壮烈英勇的谢幕,守住了自己以战止杀的道义。

作为占据主线叙事的邓婵玉,无限接近完美却有形象失真的一面,她几乎没有怀有过任何的私心私利,外在表现和道德水准都高于常人,期待未来电影中的女主角可以拥有与普通人无异的挣扎和成长的弧线,镜头不再停留于她们的高光时刻,而是更多有人性的一面。当然,我们可以乐观地期待,随着观众们的审美越来越多元,拥有真实感女性角色的电影一定能够赢得口碑和市场的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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