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太阳晒了整整四个小时,在我意识都快要模糊的时候,老板的妻子把我拉入了室内。
“我还是出去吧,让他们站在那里也不太好。”
她按住我的肩膀,“坐着吹一会儿空调,你是女孩子,就让他们男孩子多承担一些吧。”
晚上回家洗澡的时候,才发现双手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搬桌子的时候,被墙壁擦到的;风太大为了扶住易拉宝而不小心被砸伤的;用扎带固定背景板的时候被剪刀割伤的……伤口像是在发出抗议似的,在水流的冲击下泛起了阵阵酸楚。大概是伤口太酸了,把我的心也泡化了,那些因为失败而泛起的酸涩,也顺着洗澡水一并流去了下水道。
我去过四点半的江边跑道,延续着深夜的幽静,没有人只有风。在没有路灯的路口,漆黑到让人迈不开脚步,灯火通明的地方永远是在远方,你只会本能地向着光源去,来不及看清影子的方向。天是慢慢亮的,人也是稀稀落落地出现的,但是路灯是一瞬间熄灭的,就像这座城市夜晚的守城人,一旦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隐退在草木中,没有人看过它们孤独而又坚守的时刻,除了我。大概所有的人都会潜意识地觉得,日出是最美的,只有我明白等待日出的那一刻才是日出最美的刹那。天边不至于被染得通红,像个跑步喘不出气的人,而是在灰暗和明亮的交界处泛起一层层的橘红,夹杂着拿坡里黄和淡紫,连吹来的风都像是带着色彩飘荡在空气中。整个世界美得不可方物,而你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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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有一颗炙热的心给予你,怕你烫着了便吹吹凉,你说冷了便给你捂捂暖,一来二去度过了几个春秋。后来,我的心碎成了很多块,我舍不得扔掉它们便捧着去追随你,告诉你哪一块是被伤到腐臭的,哪一块是还有些余热的。再后来,这些碎片越来越细小和尖锐,根本就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而捧着的双手早已鲜血淋漓。浸泡过雨水也被烈日灼烧,你始终站在远处朝我莞尔,于是我停下脚步,艰难地道了一声珍重。
那些未说出口的话,以及还未表达的情绪,我决定把它们全部融到热水里,一口气服下。喉咙先是火辣辣地疼,再是额头冒出汗珠,这些挥发掉的热气我想把它们叫做悲伤。心里的盐分太多就成为了负担,在这个藏不住秘密的季节里,我想去看海,被海水冲刷过的伤口,稀释掉的浓度,都在等一个秋。
“还好吗?”“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儿呀?”
这座城市里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却干净得让我无处藏身。母亲抚顺着我的背,没有怪我当初的执着,也没有说多余的安慰,我泣不成声却转身又给朋友打了一个“哈哈”。我不会让任何一个朋友去为我的伤心买单,因为我是那个掌灯的女子,我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即使溃不成军也要严阵以待。
你走了,就像拔掉牙齿的牙床,舔时痛,不舔时空荡。你若归来,又如新镶的假牙,忐忑陌生,迟迟不能亲近。
千言万语,只想给你们讲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