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心恋(第一章~第十章)

第一章:学塾“同窗“替白凤九抄经文

星光结界破灭三万年后

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一位身穿白衣的妙龄女子正坐在佛铃花树旁。

清风徐来,女子身后佛铃花树枝轻轻晃动,佛铃花瓣随风飘扬,又缓缓落在湖面上。

女子正用如葱段的小手托着下巴,注视湖面入神。斜阳照女子身上,像似给女子镀了一层薄薄的柔光,漆黑的秀发将肌肤映衬得如雪并无杂色,额间有一朵赤色凤羽花印记,黛眉微蹙,清澈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湖面上的浮沉的佛铃花瓣。

正当女子在思索着什么的时候,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身穿蓝衣银发的少年。蓝衣少年似乎并未长开,却已经给人英姿飒爽的感觉,那双清澈的眸子同坐在湖泽旁的女子倒是十分相像。

少年在女子身后站了一会,又侧头看了女子片刻,但女子却一直都没有发现少年。

见女子并未发现他,少年轻声地唤了一句:“九九”

女子闻声后,随即站了起来,回眸看着蓝衣少年,嫣然一笑,问:“回来了?”

少年点了点头,耿介的脸上难得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女子看着少年,宠溺地说:“饿了吧,走,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女子体态轻盈,少年风度翩翩,两道身影所过之处,均给人蓬勃朝气之感。

两道身影肩并肩沿着湖泽渐行渐远……

凤九一边走,一边侧头看着身侧滚滚,不安地问:“今日夫子有没有发现我逃课的事?”

滚滚想起了今日在学塾的情景:

青丘学塾的夫子是一位年纪不小的老头,这老头在学塾中授课已经超过七万年,深受青丘狐帝以及其他上神敬重,再加上夫子资历深,所以凤九即便是青丘女君,竟然也有几分惧怕夫子。

严谨的夫子为了打击一众学子逃课的歪风陋习,不定时会点名。不过夫子一般不会连续几日点名。因为前日,昨日连续两日夫子点名,故凤九怀着侥幸心理认为今日不会点名。况且今日凤九心情郁郁寡欢,便私下逃课,去到佛铃花树下呆坐。

夫子一开始上课的时候确实没有点名,但后来因为问及了上古问题:六万年前,东华帝君以何术法封印了有史以来最强最凶的浊息化成的缈落。当夫子想要考考在此的学子,到处想要问找学子回答问题的时候,却发现对于东华帝君事迹十分熟悉的帝君遗孀,青丘女君竟然不在课堂上。夫子一开始十分震怒,扬言罚女君《冲虚经》一千次。

滚滚看着一众学子在下面议论纷纷,心想:这个夫子死脑筋,不会变通,因为他的耿介,向来受太爷爷敬重,连娘亲都要忌讳他几分,如今夫子要罚娘亲抄经书,娘亲此次岂不是很难逃过这一劫?滚滚不由得替自己娘亲担心起来,一千次《冲虚经》,只怕娘亲的狐狸爪子都要废掉了,届时滚滚势必也要帮忙抄《冲虚经》才行……

正当滚滚想要同夫子求情的时候,滚滚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洪亮的男子声音:“夫子,昨日女君曾同在下说,今日她有事,托在下同夫子要告假。在下一时忘了“

不必回头看,滚滚也知道这个是前不久刚来青丘学塾游学的,西南女圣山的鸾鸟族少君石稷。滚滚对这个石稷并没有好感,因为他觉得这石稷对自己的娘亲有觊觎之心。虽然外公曾多次跟滚滚说,娘亲因为自己夫君亡故而要独自守大自己不容易,但滚滚还是不愿意娘亲同其他男子往来。但现在看在石稷帮自己娘亲说话份上,滚滚就不理他。

盛怒下的夫子看着躬身向自己行礼后发言的石稷,怒气才慢慢平息。夫子自然清楚缺席的学子既是青丘女君,也是为四海八荒而羽化的东华帝君的遗孀……虽然夫子已经不再生气,但学塾岂能随意告假,尤其是待他发现学子没有出席,才由其他学子代为告假,这种风气断然不能起,夫子不忍心处罚青丘女君,但这个站出来愿意为青丘女君说话的石稷,夫子还是可以借以惩处一番,以儆效尤。

夫子严肃地看了众学子一眼,沉声道:“既是女君先让石稷告假,而石稷忘却替女君同老夫告假,那一千次的《冲虚经》便由石稷抄写。石稷,五日后将一千次的《冲虚经》交予老夫。可有二话?”

石稷一脸平静地点头道:“石稷谨遵夫子教诲。”

夫子扫了众学子一眼,淡淡地道:“既然女君不在此,还余下半个时辰的课就暂且留明日再上,都散去吧。”说着,夫子挥了挥手示意众学子散去,便扬长而去。

滚滚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的有些得意的石稷,十分不屑。娘亲在父君羽化后,一直都对父君念念不忘,又怎会因为这石稷的小恩小惠而动心?如果娘亲真的那么容易动心,那么外公外婆和姑姥姥和四爷爷等就不用不定时回来同迷谷打听娘亲的事了……

凤九见滚滚不出声,便紧张地追问:“哎呀,夫子究竟发没发现我逃课的事啊?”

滚滚听到娘亲的声音,才回过神,摇了摇头,道:“没有,九九福大命大,逃学之事,十分顺利,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闻言,凤九一阵狐疑:“真的没有?”

滚滚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见自己儿子这个反应,凤九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扭头认真端详自己的儿子,白滚滚,那张因为越发长开而变得越发俊朗的脸,虽然滚滚比自己小了三万岁,如今却越来越沉稳,颇有东华的风范,一点都没有三万岁应有的活泼好动,同自己当年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随着滚滚逐渐长大,凤九越发觉得滚滚长得像东华,只是滚滚的双眼没有东华的深邃,东华双眼深邃得让凤九无法猜测他在想什么;滚滚的双眼更像凤九,显得清澈灵动。凤九看着面前的滚滚,不由得想起东华,曾经也如滚滚这般看着自己……


第二章:伏觅仙母的寿宴

滚滚看着娘亲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思虑娘亲肯定又在想念自己的父君,心中暗笑。石稷,即便你为娘亲抄了一千遍《冲虚经》,经常在娘亲面前晃悠,那又如何?娘亲心中只有父君,你又如何奈何得了?滚滚曾经听姑姥姥说过,青丘九尾狐一族,认定一个人,就会生生世世

!永不离弃。自己的娘亲曾经为了救父君而受伤沉睡了上千年,深情如斯,那娘亲这辈子必定只会想着自己的父君。见娘亲一直看着自己,差点撞向前面的树,滚滚便提醒道:“九九今日逃课,可是又在独自想父君了?”

正在想着从前的凤九,被自己儿子戳穿了心事,不由得一怔,白皙的脸庞不由得一红,随即干咳两声,假装严肃道:“我只是想要给你做佛铃花糕罢了!”说着,伸手取出一些佛铃花瓣,在滚滚眼前晃了晃,俏皮一笑后,便快步离开。

滚滚虽然年纪小,但自从娘亲沉睡后,滚滚亲自照顾了娘亲一千年,对自己娘亲十分了解。滚滚见娘亲因自己的逗趣而尴尬脸红,便没有再拆穿。滚滚知道自己的父君最喜佛铃花,娘亲醒来后,特意唤重霖叔叔从太晨宫移植了一棵佛铃花种在青丘。娘亲刚刚醒来的时候,经常会到佛铃花树下呆坐,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日。一开始,滚滚以为娘亲喜欢佛铃花,后来才慢慢发现,娘亲每次从佛铃花树回来,双眼都是红红的,有落泪哭泣的痕迹。如果娘亲喜欢佛铃花,她怎么会在自己喜欢的佛铃花树下哭泣?那时候起,滚滚知道,娘亲是因为思念父君,才去佛铃花树下。看着快步离开的娘亲,滚滚也加快了脚步,追上娘亲,附和道:“嗯,九九做的佛铃花糕最好吃了。”

凤九刚刚走进狐狸洞,便发现了白奕夫妇坐在大堂内,惊喜道:“爹,娘亲?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说着,便往自己的娘亲跟前快步走去。

“刚刚回来”凤九娘亲看着凤九朝自己走来,十分激动,一把抓住凤九的手,上下打量了凤九一番,见她脸色依然苍白,但比起从前已经有所好转,才慢慢放心。

滚滚随着自己的娘亲走到白奕夫妇跟前,恭敬地行礼:“姥爷,姥姥”

白奕看着滚滚,点了点头:“滚滚又长高了。“

滚滚看着眼前姥爷姥姥,摇了摇头,认真地道:“滚滚还要再长高,长大了才可以保护娘亲。” 滚滚知道自己的姥爷刻板讲究礼仪,不能在姥爷面前称自己的娘亲为九九。

凤九侧头看了看身旁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滚滚,一脸自豪。

凤九娘亲侧头看着滚滚,脸上挂满了笑容,点点头说:“滚滚,果然是你娘亲的乖孩子。”

白奕赞许地点了点头:“嗯,滚滚懂得要保护娘亲,便已经长大了。”

凤九冲白奕笑了笑,开心地道:“滚滚确实很听话,向来未曾让女儿担忧。“

凤九的娘亲点了点头“那便好。”说着,又扭头看了看白奕,使了一个眼色。

白奕看了看自己的夫人,随即扭头看了看滚滚说:“滚滚,姥爷姥姥有事要同你娘亲说,你且出去玩一会。”

凤九狐疑地看着自己的爹娘,想起了两万年前,爹娘劝自己回学塾上学的情景:

因为担心凤九心情不好,加上滚滚年幼,所以即便出外云游,白奕夫妇也会不定时都会回来看凤九母子。那一日,凤九娘亲一回来,便拉着凤九的手,关切地说:“小九,我同你爹商量过了,徒留你一人在狐狸洞怕太过孤独,你同滚滚一起上学塾,可以相互照应。”

上学塾固然可以学到一些知识,但凤九并不想上学塾,她除了对几门比较感兴趣一些外,其他都不敢兴趣。

白奕见凤九迟疑,又补充:“小九,你别忘了,你可是青丘女君,你说你的课业都没有上完,怎么更好地治理青丘,让你的臣民信服?“

凤九心思只在东华和滚滚身上,即便去学塾上课,也就是换了一个地方思念东华罢了。且滚滚本就没有父君,自己同滚滚一起上学塾,陪滚滚一同经历他的童年,也算是弥补了滚滚这方面的遗憾。自己确实也要为自己的臣民学多点知识,更好地治理好青丘。再者,爹娘也是为自己好,凤九也不好拂了爹娘的好意,便接纳了爹娘的好意安排。

事隔两万年,爹娘再次让滚滚离开,私下同自己说话,此次又是为了什么?凤九并未能猜得出,不管爹娘想要自己做什么,爹娘关切的眼神,凤九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尤其是自从星光结界后,自己沉睡了一千年,可将爹娘吓得苍老了许多……

凤九看了滚滚一眼,示意他先出去。

滚滚看了在场众人一眼,便识趣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凤九见滚滚离开后,看着自己的爹娘问:“爹,娘亲,您们有事要同女儿讲?”

凤九看着自己的爹娘在自己面前对望了一眼,总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但她又猜不出爹娘葫芦里卖什么药。

凤九娘亲笑着说:“小九,你可以知道,明日是什么日子?”

凤九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明日究竟是什么日子?她看着自己的娘亲,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白奕不悦地摇了摇头,失望地道:“果然,你忘了!明日是你姥姥的生辰,我们一同去给你姥姥祝寿”

凤九恍然大悟,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给姥姥庆生,正好明日带滚滚去拜访姥姥,给她祝寿。

凤九娘亲叹息道:“你这孩子,都那么大了,连姥姥的生辰都忘了。”

凤九点了点头又尴尬地冲自己娘亲撒娇道:“幸好有娘亲提醒。”


第三章:白凤九变相的相亲宴

凤九的娘亲笑着道:“你会这样想,那便好。因为姥姥今年是正万岁生辰,你几位舅舅给你姥姥设了隆重生辰宴,宴请四海八荒众仙齐聚你姥姥的仙洞,为你姥姥贺寿!”

如果只是娘亲的娘家人参与,这样的寿宴,凤九十分乐意去。但,现在几位舅舅宴请四海八荒众仙,宴会上岂不是很多不认识的仙者?凤九并不喜欢这样的嘈杂的宴会,但要怎么婉拒自己的爹娘啊?

白奕见凤九眼神闪烁,但并未发话,又补充道:“我方才已经给你同学塾得夫子告假了,等你从生辰宴回来后,再同滚滚一起回学塾上学。”

凤九的娘亲点了点头,一脸慈祥:“你姥姥说许久不曾见你,明日她生辰,你同滚滚和娘亲一道去姥姥的洞府,给她贺寿,趁机陪一陪她老人家吧。“

凤九知道自己爹娘想要借着姥姥生辰让自己出去走走,多接触外界,但自从东华走后,凤九便如同心死一般,同滚滚相依为命,只想将滚滚抚养长大。尤其是凤九清楚自己姥姥想要给自己再物色夫君的心思,凤九更加不想出席姥姥的生辰宴,不由得皱眉沉思对策,想如何推掉,不出席姥姥的生辰宴……“爹爹,娘亲,再过一些时日就是年终大考了,女儿这段时间课业繁忙,所以这些时日我得为年终考好好准备准备……”

白奕看着凤九,不容置疑道:“小九,就一两天时间,不会耽搁你太久的。”

凤九娘亲知道女儿又在想推脱的借口,耐心劝说:“不止你姥姥,你几位姨母和舅母都同娘亲说,许久未见过你了。你同滚滚回来青丘那么久,你也没有带他去过姥姥家。你也该带他出去走走,见见我们家的亲友,他日滚滚长大,要成什么大事,也多些人担待 。”

凤九知道滚滚也不喜这种场合,学塾年终联欢会,滚滚总是很早就回来。但爹娘说得似乎也有一些道理,是时候带滚滚出去走一走,见识见识。如果到时候见势头不对,再找个借口带着滚滚遁走便是。想到这里,凤九便答应了白奕夫夫,带滚滚一同出席伏觅仙母的寿宴。

次日,白奕夫妇带着凤九同滚滚拜见了伏觅仙母,又向在场众位介绍了滚滚。

伏觅仙母万岁寿诞,宴会热闹非凡,四海八荒不少仙者都在洞府之中。

鲜少出青丘的凤九和滚滚,拜见过寿星伏觅仙母后,就被凤九的几位舅母姨母所围着,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九儿真的越大越好看。”

“九儿长得真标致。”

“九儿今年才六万岁,配手握重权的三代世家子,最适合。”

“滚滚也生得俊俏。”

“母亲当年就说,九儿生的狐狸崽冰雪聪明,看滚滚的模样就是聪慧过人。”

凤九拉着滚滚好不容易挣脱了几位舅母姨母的包围圈,才走了两步,就被一位身穿玄色衣裳的文质彬彬的神君拦住了去处:“敢问仙僚是青丘的凤九殿下?”

凤九并不认识眼前的神君,但见对方能说出自己的名讳,直接不理对方,视乎不太妥当,便点了点头,说:“正是,仙僚幸会,幸会。”

凤九的本意只是同对方打个招呼便离开,可对方似乎并未理会凤九的言下之意,却向凤九恭敬行礼:“在下拜见凤九殿下,鄙人乃灵狐族青贮。承蒙祖上恩德,如今鄙人专司天族史籍编撰。能在此见到凤九殿下,实乃三生有幸”

见对方竟然在自己面前抑扬顿挫地自我介绍,虽然听得耳朵都要绕起来了,但凤九还是无法直接打断对方,直至对方说完了,凤九才尴尬地看了身边的滚滚一眼。

滚滚刚刚来到这样的环境,虽然他不太习惯,但娘亲在哪,他就在哪。见眼前这个神君让自己的娘亲不悦,滚滚机灵地看着神君,问道:“大哥哥,你是负责天族史籍编撰的史官?”

神君礼貌点了点头回应“在下正是”

滚滚一脸耿介地问:“不知道大哥哥可曾编撰关于东华帝君的事迹?”

神君感觉滚滚在考自己,便口若悬河地介绍了起来:“东华帝君是昔日天地共主,以杀止杀,终安天下,结束了四海八荒神魔混战的局面。六万年前,东华帝君用自身修为,花了七日七夜用妙义渊封印了有史以来最穷最凶的浊息化身魔尊缈落。三万年前,又以星光结界除掉魔尊缈落,化去妙义渊封印缈落三万余年的浊息,最后在星光结界内为四海八荒安宁而羽化,功绩名垂千古,美名流芳万世!”

滚滚听着神君眉飞色舞地介绍着自己的父君的事迹,满意点了点头:“不错,大哥哥果然记得很清楚。”

神君爽朗地笑了笑,又上下打量着滚滚,谦逊地问:“不知这位小兄弟是?”

滚滚淡漠地道:“大哥哥方才所讲述的东华帝君,正是我的父君”

神君闻言,脸色浮现了复杂神色,最终给凤九和滚滚恭敬地施了一礼,便告辞离去。

凤九和滚滚默契地相视一笑,正要离开大堂,又有数位神君朝凤九迎了上来。

许久没有离开过青丘,过习惯了安静的生活,如今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相貌堂堂的青年才俊,将自己围得水泄不通,真的让凤九无所适从。

正当凤九不知所措之际,她看见不远处自己的几位舅母姨母,正笑得合不拢嘴地看着自己同滚滚。凤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神君是几位舅母姨母有意而为之……这个生辰宴只是一个幌子,自己正身处一个变相的相亲会。凤九本就对这些十分厌这种表面热闹,实际上和宴会上的仙者并不熟,又非要假装和他们套近乎的尴尬气氛。但凤九是青丘女君,如果贸然离开,担心失了自己青丘女君的风范,便一直忍着。


第四章:关于东华羽化的流言蜚语

正在凤九无计可施之际,眼前忽然出现了几位同滚滚差不多年纪的女仙,一上来就将滚滚团团围着……凤九看着滚滚虽然面若冰霜,但脸色铁青,知道他并不喜欢这种场合。凤九看了看不远处的舅母姨母,她们正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似乎在讨论哪个更适合自己,或者是更适合滚滚……

几位舅母姨母非但给自己挑选夫婿,甚至已经在给滚滚寻觅适合的女仙。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无法忍受,便不必再忍,凤九费了好大劲,才找了一个机会朝她身旁不远,被好几位女仙围着的滚滚使了一个眼色。

滚滚本就不喜欢这样被一堆人围绕,但他第一次来这,而自己娘亲又在身边,他担心自己离开了,娘亲会怎样,所以才一直忍着不发作。如今看到娘亲朝自己使眼色,滚滚心里开心极了,随即同身边的几位仙女干脆利落地行了一礼,说:“诸位,失陪”说着,滚滚一个闪身便从他身边几位女仙缝隙间挣脱了出来。

滚滚才走出几个仙女的包围圈,便对被几位神君团团包围的凤九大声说:“九九,我们走吧,不然误了时辰”说着,伸双手将往包围凤九的肉圈挤出一个缺口,让凤九得以逃离肉圈。

凤九朝几位神君尴尬地笑了笑,说:“几位神君,我还有事,日后闲了,定然登门造访”说着,凤九快步离开包围圈。走了十来步远,依然能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性感男声:“不知凤九殿下有何事?在下愿为殿下效劳。”

稚嫩女声:“小殿下,怎么那么快就要走?”

低沉男声:“若凤九殿下忙,等过几日,鄙人亲自到青丘拜访凤九殿下。”

清脆女声:“小殿下,你可记住我的名字?我是南海的沁音”

洪亮男声:“凤九殿下若有急事,正好用在下的帘车送一送凤九殿下。”

凤九拉着滚滚逃出了大堂,跑到了洞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滚滚看着娘亲挥着手,扇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脸,笑着问:“九九,我们要走么?”

凤九看着滚滚俏皮不懂世故的模样,摇了摇头:“就算要走,也得找个理由啊。”

滚滚笑了笑,眨了眨眼:“那还不简单。”

凤九不解地看着滚滚。

滚滚小嘴凑到凤九的耳朵,低声说:“那九九就假装喝醉酒,滚滚负责照顾娘亲。”

滚滚提出的法子不是不行,但凤九从未在滚滚面前喝醉,他是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喝醉酒?”

虽然凤九没有限制滚滚沾染酒,但滚滚并不太喜欢饮酒。姑姥姥经常来青丘,偶尔也会同折颜上神,四爷爷把酒言欢。有一次,姑姥姥喝醉了,让滚滚印象十分深刻。滚滚自然不会同娘亲说起这事,他眨了眨眼:“前段时间,姑姥姥给娘亲带来了一些凡间话本里面写的清清楚楚,喝太多酒,便会行动不便。”

凤九确实不知道,姑姑给自己拿来不少话本,本来是想让自己不要整日想着东华,解解闷打发时间,但自己因为白日忙于课业,入夜后又不自觉地思念东华,并无心翻阅话本……这些话本,被入夜无所事事的滚滚全部翻阅了。

“九九,这个法子,行不行?”见自己娘亲不说话,滚滚又问:“还是说,让滚滚跑出去,九九假装去找调皮的滚滚,然后我们就回狐狸洞?若姥姥姥爷问起,九九便说,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来,只好先回青丘……”

凤九点了点头,她虽然想要大醉一场,让几位舅母姨母知道自己的酒后德行,断了给自己找夫君的念头,但此处是姥姥的仙洞,自己在这里胡闹确然不行,还是滚滚的法子好用。

凤九点了点头,滚滚告诉凤九,自己在不远处路口等她。

凤九等滚滚走后,假装在洞府找了一遍,却在一个厢房旁,隐约听到一些碎语:

“那位方才被众仙所围绕的白衣女子便是东华帝君的遗孀,她身边那位满头银发的小神君就是帝君的嫡子?”

“正是”

“果然是四海八荒的绝色,小殿下长得确实像帝君”

“为何我从未在天宫见过他们?”

“因为这位帝后并未住在太晨宫,她带着小殿下一直住在青丘娘家”

“难怪,欸,我听说东华帝君就是因为护着她而羽化?”

“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天宫早就传遍了。”

“可不是么?前些年,我在北海也曾听闻这个说法。“

“也对,想必帝君是为了护着自己的帝后才羽化,不然以帝君的高深法力,怎么会羽化,而帝后却安然无恙?”

“即便是帝后,也不敢在太晨宫居住。应该是自责,所以才一直住在青丘。”

“帝君为她而羽化,她竟然还在此公然同其他男仙堆中同男仙们拉扯,成何体统?”

“可不是吗?不过,人家长得那么漂亮,年纪轻轻就要寡居,确实可怜。”

后面的话,凤九基本上听不下去了,原来四海八荒都同自己一样,觉得是自己害了帝君,自责和哀痛占据了凤九的心绪,她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大殿。

才走了几步,凤九发现眼前竟然是一堵肉墙,是正在围观看戏的众仙,猝不及防,凤九便撞了上去,正好撞到她额头,凤九惊呼一声后,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就在凤九退后之际,耳边传来几声对话:

“哎哟”

“你怎么推我呢?”

“你还好吧?”

但凤九并不在意,低声说了一句:“抱歉”便快步离开了人群,径直往人少的方向跑了出去。


第五章:白凤九遇险

滚滚在前面等了好一会,终于看到自己娘亲从大殿出来,但没有向自己走来,反而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滚滚使劲给娘亲挥手,但她如同没有注意一般,依然快步离开了。滚滚知道娘亲肯定又在犯糊涂了。即便滚滚很生气娘亲不理会自己,但他更担心娘亲会有什么事,便跑去找白奕夫妇,说自己娘亲不舒服,先回青丘。

白奕虽然因凤九的不懂世故而生气,但见她远去的孤单身影,也十分担忧,他看了看滚滚,嘱咐滚滚一路上照顾好自己的娘亲。滚滚点头应允后,便快步朝自己娘亲离开的方向走去。

凤九沿着一条荒凉的小道跑了好一会,回想起结界破灭当时的一幕幕,莫名又难过了起来,眼泪又毫无征兆地落下:东华,三万年了,你究竟何时会回来?难道你真的不回来了?到现在,凤九才知道,为何自己的爹娘,四叔和姑姑一直劝说让自己呆在青丘。上次重霖来,也从未向凤九提及太晨宫的情况,所以他们一直都知道这些事。他们不向自己提起,只是不想让自己伤心罢了……

凤九不知道自己走到哪,直至前出现了一只庞然大物,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按照同滚滚约定的方向走。

凤九这下慌神了,滚滚找不到自己,他该多担心,而且眼前这个怪兽,似乎并不好对付。凤九细细打量自己跟前的怪兽,头大如斗,头上两只长长的角的怪物,两只眼睛如同灯笼那么大,一眨一眨像两把大扇,四条腿像大象腿那么粗,像是赤焰金猊兽。

凤九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正要快步往回走,怪兽却拦在凤九的面前。凤九见对方并不和善,道:“我是青丘白凤九,你是谁?”语气不卑不亢,即便没有优势,凤九也不能输了气势。

怪兽开口吐出人言:“怎么,你把我给忘了?”

难道这个怪兽认识自己?凤九努力回想,想起了三万年前自己在承天台曾经同一只赤焰金猊兽有过打斗。但凤九亲眼看着东华一剑将那只赤焰金猊兽给劈得老远老远,不应该出现在此啊……凤九摇了摇头,说:“我并不认识你。”

赤焰金猊兽恼怒道:“三万年前,承天台你我曾交锋,若非东华帝君出现,你也不会活命至今。”

承天台?这竟然就是当年差点将自己杀了的那只赤焰金猊兽?凤九不禁暗暗叫苦,自己怎么就那么背?难得出一次青丘,竟然遇到这只怪兽!凤九环视一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茂密丛林里,人迹罕见,找人帮忙肯定是不行了。

怪兽冷笑一声道:“你肯定不知道,当年东华帝君一剑将我劈下凡界,亏得自己命大,并没死去。等我闭关百年疗伤出来后,听说了东华帝君因为开启了星光结界而羽化,剩下一位额间有凤羽花印记的九尾狐帝后。”

凤九见赤焰金猊兽一步步往自己靠近,赤焰金猊兽本就擅长奔跑,即便自己身法敏捷,也未必跑得过赤焰金猊兽。而且,当年东华没有将这只赤焰金猊兽给杀死,如今既然它找到自己,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逃脱,既然无法逃脱,便努力将它砍死。

就在赤焰金猊兽巨大爪子来到凤九的面前,凤九抽出陶铸剑,挥动陶铸剑,往赤焰金猊兽爪子猛地砍下去。

赤焰金猊兽爪子一翻,避开了凤九的那一剑,同时改为从上而下拍打凤九的脑袋。赤焰金猊兽的爪子巨大,如被爪子拍到脑袋,只怕凤九的狐狸脑袋都要爆裂了,凤九没办法了,一个后跃,站稳了脚跟后,再双脚用力,往上跃起,想要自上而下劈赤焰金猊兽的脑袋。

赤焰金猊兽并非等闲,它见无法近距离搏击凤九,便朝凤九喷出一个火球。赤红色的火球往凤九飞来,凤九身在半空,无法改变身形,她挥动陶铸剑将赤焰金猊兽喷来的火球披散,再借着还没有尽的落势斜劈赤焰金猊兽。

赤焰金猊兽猛的用头上的角重重地撞击凤九的陶铸剑,“砰”的一声,凤九甚至看到了火花,这赤焰金猊兽的角竟然同自己的陶铸剑硬度不相上下。凤九觉得自己右手被那股撞力所震得十分麻痹,握在手上的剑差点就震掉了。凤九借着赤焰金猊兽的震力,往后翻了几个跟斗才卸掉余力,才刚刚站稳,赤焰金猊兽已经走到跟前,伸出爪子猛地拍了凤九一掌。

这一爪力度实在太大,凤九本就没有站稳,身形同赤焰金猊兽根本无法比较。被爪子拍到的地方一阵刺痛,凤九就如同断线风筝往一棵大树飞去,“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

赤焰金猊兽恶狠狠地看着凤九,道:“这三万年来,我一直勤修苦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找到东华帝君的遗孀,一报当日东华帝君的一剑之仇!我本想去青丘寻你,怎知今日居然让我在这里碰到你,算是老天开眼了。”说着,便 一步一步往凤九走去。

凤九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无法爬起来。

赤焰金猊兽举起爪子,就要往凤九的脑袋拍下去。

眼看爪子就自己的脑袋上,凤九闭着眼,心中默想,滚滚已经三万岁了,即便自己不在也没事。自己羽化了,正好去找东华团聚……


第六章:白衣少年及时现身

正当凤九闭目静静等待那一刻的来临之际,却听到“嘶”一声,然后是赤焰金猊兽的震天惊叫声。凤九连忙睁大双眼,她被眼前的景象所吓倒了。只见一年纪约十四五岁白衣银发的少年站在赤焰金猊兽的背上,手执一把剑刃刺入了赤焰金猊兽的后背。因为少年在赤焰金猊兽的背上,赤焰金猊兽无法对少年怎么样。凤九甚至无法看清少年的相貌,只是眼前一晃,赤焰金猊兽已经驮着少年朝前面狂奔了起来。

赤焰金猊兽背上刺了一把长剑,因为随着奔跑而变得更疼痛更焦躁,左右晃动的力度更大,即便少年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也受不住颠簸,最终还是从赤焰金猊兽的后背横甩出去。“砰”的一声,少年重重摔倒在地上,随即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声,似乎摔得不轻。

赤焰金猊兽见背上人已经被摔下来,便停下了脚步,扭头目露凶光地看着少年,并朝少年恼怒冲了过来。

凤九心中一沉,糟了那少年有危险!凤九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跃而起,提起陶铸剑往赤焰金猊兽刺去。赤焰金猊兽像似不要命一般,也没有理睬凤九的剑,但凤九的那把剑无法刺入赤焰金猊兽的脑袋,“砰”的一声,剑锋与赤焰金猊兽的脑袋撞击在一起,火花四溅。凤九被那道巨大冲力给震得倒后翻了几个跟斗。

此时在地上的少年已经爬了起来,后跃了几丈之外,扭头看着站在比他靠后的女子一眼,随即一跃而起,跳到小径旁的一棵大树上面。

此时凤九终于见到少年的容貌:面如冠玉,棱角分明,额头饱满,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薄唇抿着,凤九心跳似乎变得缓慢,她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为何这个少年同滚滚长得那么像?不,更准确地说,应该说这少年长得像东华。凤九不禁想要更进一步猜测,难道他是东华?凤九一时之间忘了眼前的赤焰金猊兽,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赤焰金猊兽被凤九和少年惹恼了,先朝少年所在的大树上吐了一个火球,又往凤九飞奔而来。

少年见到火球朝自己飞来,轻身一跃,跳到另外一个大树上,躲过了那个火球。

少年躲过了火球后,回头却见那女子竟然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甚至没有注意到赤焰金猊兽已经跑到她的跟前。少年又试着飞身跃到赤焰金猊兽的背上,想要阻止它前行的步伐,给女子更多的时间逃生。只可惜,少年并未能跃到赤焰金猊兽的背上,只是跃到地上。

眼看赤焰金猊兽已经跑到女子面前,但女子似乎毫无所觉……少年深邃的眼眸暗潮涌动,但脸上依然波澜不惊,只见他一跃而起,猛用脚踢往赤焰金猊兽。

凤九怔怔地看着少年奋力同赤焰金猊兽打斗,身形动作乃至招式都同东华很相像,更加惊疑不定。后来直至赤焰金猊兽跑到自己跟前才醒悟过来,但双腿如同不是自己一般,无法移动。

那一脚,少年用尽全身的力气,稳稳地踢中了赤焰金猊兽。踢中了赤焰金猊兽后,少年一把抓住凤九的手,往另外一侧一拉。因为那一脚,将赤焰金猊兽前进方向改偏了,加上凤九被少年往旁边带了带,赤焰金猊兽在凤九身旁几寸位置擦身而过。

凤九怔怔看着身手敏捷的少年,越发觉得他长得像东华。当少年抓起她的手时,她又莫名地激动起来,怔怔地看着那只少年的手,东华的手指要修长,但少年分明就比东华要小,他究竟是不是东华?“你是谁?”说着,凤九上下打量着少年。

少年看了看眼前眼神复杂的女子,并没有回应凤九,反倒沉声下令道:“快藏起来!”

少年话音刚下,赤焰金猊兽已经再次回头往凤九和少年奔来。

少年伸手推了推凤九,双脚一用力便飞跃起来,双手稳稳地抓住了赤焰金猊兽头上的坚硬的角,一翻身,在脚还没有触碰到赤焰金猊兽的背上,少年顺翻身的势用力往插在它后背上剑柄踢了一脚,“咔嚓”的一声,应该是削断了赤焰金猊兽的体内的骨头。

赤焰金猊兽痛感剧增,猛地将少年凌空抛起,少年双手死死拽着赤焰金猊兽的脑袋两侧的角,但整个身体已经离开了赤焰金猊兽的后背。赤焰金猊兽四蹄才落地就猛地停下脚步,因为惯性问题,少年被高高地抛了起来。

赤焰金猊兽见少年被抛起来后,用硬如钢铁的脑袋猛地往少年的胸膛撞去,少年被抛起后迅猛地下落,赤焰金猊兽却是奋力向上冲撞,“砰”的一声,少年只觉得胸膛如同被巨大的重锤砸了一般痛楚,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子如同断线风筝往外飞出去。“啪“的一声撞到一棵粗壮的树,”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传入了凤九耳边。

但赤焰金猊兽似乎发疯似的,又朝少年喷出一个火球。

见少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凤九心急如焚,提陶铸剑将火球劈散,却听到远处有人唤“九九”,正是滚滚的声音。

听到滚滚的声音,凤九看到了曙光一般,大声回应滚滚:“滚滚,我在这。”声音刚下,一个蓝衣身影已经站在了凤九的前面,问:“怎么回事?”

凤九同滚滚解释:“这只赤焰金猊兽,当年你父君一剑没有把它杀死,如今就由我们为民除害吧。”说着,凤九朝滚滚使了一个眼色。

滚滚点了点头,他知道娘亲的意思是从左右两侧夹攻赤焰金猊兽。滚滚随即抽出长剑,同凤九肩并肩地靠在一起。

赤焰金猊兽也不知道凤九和滚滚的战略,一个劲地朝他们飞奔而来,想要将他们踩在脚下,踏成肉酱。

就在赤焰金猊兽距离自己不到一丈的距离,凤九和滚滚分别往外闪身,让赤焰金猊兽从他们中间冲过去,与此同时两人分别提剑从左右两侧刺入了赤焰金猊兽的两侧。


第七章:白滚滚解决了赤焰金猊兽

赤焰金猊兽正往前飞奔,凤九和滚滚以逸待劳,瞬间赤焰金猊兽的两侧分别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因为剧痛,赤焰金猊兽停了下来,回头朝凤九和滚滚喷出一个火球,因为距离太近,凤九和滚滚连忙往左右翻身避开了火球。

此时的赤焰金猊兽已经彻底地疯癫了,拼命朝凤九吐出火球。

凤九连忙快速挥动陶铸剑,将接二连三往她身上飞来的火球给劈散,随即一连翻身好几次,才避开了赤焰金猊兽猛烈的火球攻击。

滚滚见娘亲身陷险境,十分忧心,但他看到赤焰金猊兽所有注意力都在娘亲身上,便潜到赤焰金猊兽的身后,猛地用长剑横扫赤焰金猊兽的四腿。

滚滚的这一剑用尽全身力气,“噗噗“两声,两只蹄子削下,而最后两只因为力度问题,只是将余下两只脚的脚筋给挑断。

被砍了脚踢的赤焰金猊兽惨叫一声,便无力地瘫倒在地,它现在才意识到今日是自己的终结日。

见赤焰金猊兽无法动弹,滚滚立马挥起长剑,往它较为脆弱的脖颈处猛地劈下去。“咔嚓“一声,这只赤焰金猊兽由滚滚所终结了。

凤九见滚滚将赤焰金猊兽解决了,便快步往少年跑去。

长年累月的打斗让少年练就了一个随时随地调息以增进修为,或者运功疗伤的习惯。少年伏在地面上调息了一会后,勉强止住了伤口出血的情况。当他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后爬了起来,挪动身体撕裂了胸口被赤焰金猊兽脑袋上一侧的角刺到伤口,鲜血又缓缓自伤口流出,剧痛让少年不由得皱了皱。见白衣女子同一个蓝色身影在同赤焰金猊兽打斗,显然占了上风。少年背靠在身后的大树,运功调息。

凤九还没有走近少年,发现少年白衣裳上的触目惊心的殷红,想要检查一下少年的伤势。但当凤九走进少年时,发现他周身上下真气涌动,知道少年正在为自己调息运气疗伤,只好等少年收功再为他检查伤势。凤九再次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即便闭眼调息的模样,同东华也是那样相像,一脸耿介无为,淡漠的神色。看着少年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丝,额间似乎出现一些细小的汗水,似乎方才的伤得很重,凤九更加忧心。

滚滚在打扫战场,将赤焰金猊兽掩埋的过程中,发现插在赤焰金猊兽后背上的长剑,扭头看着身后不远处,娘亲站在一棵大树旁,一位衣少年跟前,知道长剑是那位少年的。滚滚施法抽出长剑,将长剑上的血迹清除干净后,提着长剑走到凤九身边。

见娘亲一直关注少年,滚滚觉得十分狐疑,但当他看到少年的那张脸时,明白了娘亲为何会如此异样。为何眼前少年同自己长得那么像?除了相貌长得相似外,这少年也同自己一般一头银发。滚滚细细察看少年那张脸,看上去比自己年纪要小,但眉宇间所沉淀的英气非但不输于自己,反倒更甚于自己。如今滚滚心中只有一个疑问:面前这个少年是谁?

少年调息引真气滋养伤口,渐渐地止住伤口出血的情况。当他感觉到身旁的两股气息,才缓缓地睁大双眼,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少年心中产生更多疑惑,但他依然若无其事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和蓝衣少年。

见少年终于睁大双眼,凤九马上走到少年跟前,问:“你好点了吗?”说着,又伸手想要检查少年的伤势。

少年看了看凤九想要为自己检查身体的手,又抬头看着凤九,淡淡地问:“你们是谁?”

滚滚听得出少年非但拒绝了自己娘亲的好意,而且语气还很不友好,即便他长得同自己相似,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娘亲,滚滚心中不悦,一把拉开娘亲,想要同少年理论。

凤九听到少年的问话,心中升起一丝莫名愁绪,难道他不是东华?如果他是东华,不可能忘记自己。如果他不是东华,那他又是谁呢?被滚滚拉开后,凤九的思绪被打断了,她知道滚滚在恼怒眼前少年,便伸手扯了扯滚滚的衣衫,示意他不要冲动。

滚滚侧头看着娘亲,一脸茫然。

凤九看了少年一眼,向滚滚解释道:“滚滚,方才是我遇险,是他途径出手相助,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少年看着眼前女子同少年解释方才的经过,十分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少年所见到的,不管是仙者还是凡人,都是男女授受不亲,而眼前的女子扯少年的情景让少年知道,女子这个动作应该经常做,难道他们是姐弟?

滚滚听到娘亲的解释后,对少年的态度就改变了许多。毕竟滚滚自小受娘亲的教导,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们青丘向来重视有恩必报,何况是救命之恩这种大恩惠?

凤九看着少年,尴尬地笑了笑。

少年依然不依不饶地问:“所以,你们是谁?”

再次听到少年的问话,凤九没有了方才的愁绪,反倒认真地注视少年那双深邃的眼眸,一字一顿地自我介绍:“青丘白凤九”凤九想要从少年眼神中寻找一些异样的神色,但可惜的是,即便她说完了,少年依然保持漠然的神色,并未有任何异样眼神。

青丘,少年并未去过。眼前这白衣女子和蓝衣少年,少年分辨出他们的原身都是九尾狐。少年从白衣女子的话语中,知道她对自己并未存任何防备之心。从女子对自己灼灼目光中,少年感受到除了女子对自己的担忧外,还有试探和疑惑等复杂的情愫。

滚滚十分感激少年救了自己的娘亲,见娘亲向少年郑重地自我介绍后,他朝少年躬身行了一礼,道:“我是青丘的白滚滚,这位是我的娘亲,谢谢小兄弟出手救了我的娘亲。”

娘亲,少年更加疑惑。这白衣女子看上去虽然比蓝衣少年要年长,却无法让人相信他们竟然是母子关系。

凤九看着少年那张平静的脸,心中难掩失落。但少年长得那么像东华,不可能没有关系啊。而且,凤九知道东华无父无母,更无兄弟姐妹。少年是谁?能不能从他的家人入手找寻更多信息?凤九看着少年,问道:“不知道尊驾是?家住哪?家中可有亲人?”


第八章:白凤九带文昌回青丘

少年听着女子一连问了自己好几个问题,似乎对自己十分好奇。其实少年也想要搞清楚自己同眼前这两人的关系,因为少年并无父母,亦无兄弟叔伯照拂,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出生,但自他有记忆以来,便一直住在七曲山的文昌洞。少年看着凤九,说道:“七曲山文昌”

凤九知道七曲山距离梵音谷路途遥远,似乎文昌是东华的可能性甚小,而且但不知道为何,凤九始终觉得眼前这少年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她坚信少年同东华必定有关系。凤九想要带文昌回去青丘,好好调查一番。而且文昌如今因自己而受伤,借着照顾他疗伤之机,正好带他回去青丘。“文昌,你为救我而受伤,我要带你回青丘养伤。你现在能走得动吗?”说着,凤九就伸手想要扶起文昌。

随着女子去青丘?这一点,文昌并未思虑过。但文昌心中太多疑惑,为何自己会同这个白滚滚年长得如此相像?自己白滚滚年究竟有什么关系?眼前的女子,白凤九,少年并不认识,但有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少年从未尝试过。他生平所遇到的凡人仙神妖魔不计其数,唯独见到这白凤九,让他有这种异样的感觉。

文昌本就因无事而云游增长见识,途径此处发现此白凤九遇险,而她的原身正是他所喜欢的圆毛动物。文昌只是从典籍中知道九尾狐,但并未见到过,当他见到一只身形纤细而灵动的九尾红狐同一只凶猛的赤焰金猊兽在殊死搏斗,起了恻隐之心。当看到白凤九额间那朵风羽花时,让文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有一种非要救下这只九尾狐的莫名冲动。

文昌跑到白凤九跟前的时候,正好赶上了赤焰金猊兽对白凤九下毒手的时候,文昌马上抽剑赤焰金猊兽,他本来想要刺赤焰金猊兽的心脏位置,但因为赤焰金猊兽正挥出一爪子,身子偏了偏,文昌那一剑才刺歪了,正好刺到赤焰金猊兽的肩膀上……

正当少年回忆方才所经历的事时,看着文昌那张淡漠的脸,凤九担心他不愿意同自己回青丘。东华已经离开那么久,一直都没有什么消息。如今凤九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跟东华找到如此相像之人,不管如何,他同东华应该有关。直觉告诉凤九,一定要将他带回去青丘。想到这,凤九吃力地想要将文昌扶了起来。

被凤九这样一拉,方才止住的伤口再次出血,文昌皱了皱眉。但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有拒绝凤九,反而配合她用力站了起来,且任由她将自己扶起。被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扶起,文昌竟然没有半点排斥的感觉,这样让他心中不解,从前他在洞中修炼,不时有山中女妖去烦扰,但他从来未有理会她们,甚至厌恶她们的所作所为。

刚刚站起来后,文昌觉得一阵眩晕,不由得又往凤九靠了靠。

凤九明显感觉文昌重心往自己身上靠,不由得摇晃了起来。

滚滚看着娘亲吃力扶起文昌,摇晃的样子,似乎马上就要摔倒,马上扶起了文昌,又朝娘亲说:“九九,这等事,且让滚滚来吧。”滚滚知道她是想要带文昌回去查清楚事情的原委,虽然文昌救了娘亲,长得同自己相似,但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滚滚怎么同意娘亲同这文昌有过多的接触?

凤九同滚滚相依为命多年,一直都未曾同其他男子有过亲密接触,她当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看了看身侧胸膛受伤颇重的文昌,皱了皱眉,又同滚滚解释道:“天快黑了,我们快些带文昌回去吧。”说着,凤九看看了身侧的文昌,说:“这样,你能走得动吗?”

从前文昌同妖怪打斗受伤,都是撑着自己回去洞中才慢慢疗伤。如今虽然受伤不轻,但这样同时被凤九和滚滚左右扶着,文昌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他默默地看着凤九,点了点头。

一路上三人各怀心事,并没有多说话。倒是凤九不时皱着眉头,密切注意文昌的情况。

迷谷看到女君同小殿下扶着一位同小殿下长得十分相像,似乎伤的不轻的少年回来,心中十分惊讶,但女君同小殿下并未说话,他也不敢多问。

“迷谷,你去桃林看看折颜上神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请他来一趟狐狸洞。”凤九一边扶着文昌,一边吩咐身后快步追随的迷谷。

迷谷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凤九忽然想起什么,又叫住了走了几步的迷谷,说:“不对,前几日听四叔说许久没有去北荒,要去北荒查看情况,不知道他们回来没有”说着,凤九扭头看着迷谷道:“你先去桃林看看,如果折颜上神不在,便寻大夫给文昌瞧一瞧。”

凤九和滚滚扶着文昌来到了客房,凤九亲自换了一床柔软的褥子,才让滚滚扶文昌躺好。

任凭凤九和滚滚如何小心搀扶,文昌还是因一路奔波,而且前胸的伤口深而且面积大,免不了再次撕裂,衣衫早已经侵染了不少的血迹。

给文昌倒了一杯热茶后,凤九发现文昌的身上的血迹斑斑,又焦急地朝窗外看去,并未发现迷谷影子,不知道折颜回来没有?迷谷再去找大夫来,也未必有那么快。凤九皱了皱眉,便让滚滚端一盆热水来,自己取来一套干净衣衫,和一些疗伤的药膏布条等。

文昌看着这对母子为自己忙前忙后,心底闪过了一个念头,被人在乎紧张的感觉,似乎也不错,尤其喜欢看凤九蹙眉看着自己的担忧神情。即便他心中这样想着,脸上依然表情淡漠。

滚滚自小也经常受伤,并未见自己娘亲如此紧张过。心中不悦,但还是听话地端来了一盆热水。

凤九并未发现滚滚的情绪不对,她只是关注文昌的情况。见滚滚将端来了热水,凤九便看了看文昌一眼,似乎由自己亲自给他包扎,有点欠妥。凤九看了看洞外,迷谷还没有回来。凤九还是忍不住,掀开了改在文昌身上的云被,想要给文昌清洗处理身上的伤口。

滚滚今日看到从未同其他男子肢体接触的娘亲,非但搀扶文昌回来,如今还要亲自为他包扎伤口。即便这个是娘亲的救命恩人,也不能罔顾礼法,尤其是文昌伤口并非在别处,而在胸膛上。滚滚看了看文昌,便跟娘亲道:“我看文昌伤得不轻,清理包扎伤口之事,多有血腥,滚滚怕九九受不住,还是交由滚滚吧。”说着,滚滚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说:“天色不早了,同赤焰金猊兽打了那么久,文昌应该也饿了,而且滚滚也饿了。九九会给我们做好吃的吗?”说着,滚滚冲自己娘亲眨了眨眼。


第九章:白滚滚为文昌清洗伤口

一路上只担心文昌的伤势,被滚滚一提醒,凤九也觉得饿了。滚滚说的对,不能让文昌饿着。凤九点了点,看了文昌一眼后,嘱咐滚滚说:“给文昌包扎的时候要轻一些。”

滚滚叹了一口气,酸酸地说:“九九难道还不放心滚滚么?”

凤九才发现滚滚语气不太对,又安慰道:“对,滚滚最贴心。”说着,凤九又伸手摸了摸滚滚的发顶,看了看文昌,提醒道:“滚滚肯定会替娘亲,好好照顾娘亲的救命恩人,对吧”

看着凤九两母子,文昌眼底多了几分热切感,尤其是凤九对滚滚的宠溺的眼神,让文昌莫名不悦。一位母亲对自己孩子的宠溺本就是天性,为何自己会这样?难道是嫉妒?因为自己没有母亲的缘故?文昌一时之间努力思索自己一反常态的根源,但似乎也说不通,因为这种母亲对孩子的宠溺的情景,他曾经遇到过……

滚滚听得出娘亲的言外之意,他自然会好好为文昌包扎伤口,他只是看不惯娘亲那么在意他以外的男子罢了。但见娘亲不放心,滚滚只好认真地点了点头。

凤九见滚滚应允了,又朝文昌说:“那你好生歇着,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来”

文昌还在思考自己今日为何如此反常,他本想要说些什么去回应凤九的话,但一想到自己不知道为何今日变得反常后,便淡漠地回应道:“有劳。”

凤九见文昌惜字如金,估摸着他应该是累了,也便没有细说下去了。给滚滚使了一个眼色后,凤九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娘亲走出房门后,滚滚才回头看着床榻上的文昌。虽然滚滚在娘亲面前表现得对文昌酸不拉几,但滚滚同文昌独处的时候,滚滚对眼前这长得跟自己很相像,甚至连银发也一样的少年,却打心底里想要同他亲近。“我现在就给你清理伤口了,痛的话,你就喊我。”从前娘亲给滚滚包扎伤口的时候,总是这样同滚滚说,听多了,滚滚也学着自己娘亲这样对受伤的文昌说了。

这点伤,对于文昌而言,自然不算的什么。文昌简单地回应:“嗯”

滚滚并非呱噪之人,而文昌似乎同滚滚一样,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滚滚小心翼翼地将文昌的上衣给掀开,即便动作很轻,但因为胸口有一处被赤焰金猊兽的角所伤到,伤口很深,其他是因为赤焰金猊兽脑袋上的凹凸不平的麟所伤,即便隔着衣衫,却因为力度过猛而伤的有些血肉模糊,衣物同血肉黏住了,滚滚在撕开的时候,甚至都觉得自己手有些抖。让滚滚佩服的是文昌即便竟然睁大眼睛,却并没有任何异样,任由自己撕开了他的上衣。

将衣衫都褪去后,只剩下一片殷红,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基本上无法辨认出这原本是一个平坦的胸膛,可见文昌当时所承受的力度有多大。滚滚看到文昌的伤口,心中庆幸今日娘亲遇到了文昌。若非文昌出手相助,娘亲恐怕要命丧于此。想到这,滚滚抬头感激地看文昌一眼,但见他淡漠的神色,目光如常,似乎一点也不痛,唯一让滚滚感知到他的异样,就是文昌的额头密密麻麻的细小的汗水。

滚滚忍不住问道:“不痛么?”

文昌淡淡地看了滚滚一眼,如实告诉了滚滚:“痛”

滚滚觉得自己就像看到怪兽一般,不解地追问:“痛的话,为什么不喊我?”

“不管我喊你与否,伤口都一样会痛,并不会因为我喊你而减缓或者消除,那我何故要喊你停下来,让痛苦的时间延长?”文昌看了滚滚一眼后,又将目光转移到窗外,发现青丘的夜色似乎格外深沉,星辰显得异样璀璨。

滚滚竟然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应文昌的话了,他只是觉得文昌必定过着孤清的日子,否则怎么会连受伤喊痛都不会有呢?

滚滚用清水给文昌清洗胸膛上的伤口,血液原本凝固了,被清水化开后,一些破碎的皮肤组织也随着清水的冲刷而掉落,余下一些没有被撞击而破损的组织。滚滚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担心自己太大力,让文昌更加不适。为了转移文昌的注意,缓解这个凝固的气氛,滚滚一边用清水冲刷文昌的伤口,一边问:“文昌,你的爹娘呢?”

本来就血肉黏在一起,即便是清水洗刷,依然是切肤的痛楚,文昌心中默默地数着滚滚给他清洗伤口的次数,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文昌听到滚滚的问话,知道他的意图,便回应道:“我无父母,自记事以来一直生活在七曲山文昌洞。”

听着文昌云淡风轻地说出自己的身世,滚滚冲洗伤口的手不由得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文昌,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想起文昌方才说的,停顿只会让他的痛苦延长。滚滚又低下头,继续清水冲刷着伤口。滚滚忽然心疼起这位比自己年纪小的文昌,要经历多少历练,才会练就他这样刀枪不入的强大?滚滚虽然没有父君,起码有娘亲疼,青丘这个大家族,即便太爷爷太奶奶,三位爷爷和姥姥姥爷姑姥姥不是经常相聚,但彼此情分却十分亲密。但虽然文昌过得孤寂,比起一些为权力而明争暗斗的大家族还是要好一些。滚滚不忍看到文昌这样,便安慰他道:“你虽无父无母,但既然我们相遇了,那便是有缘。”

文昌发现原本在胸膛清洗伤口的手忽然停止了,侧头看了看滚滚,正好那时候滚滚也抬头看着他。文昌看着那张同自己长得十分相像的脸,如同在照镜子一般。这一幕倒是提醒了文昌,他只见过滚滚的娘亲,并未见过他的爹爹,是不是他的爹爹同滚滚长得很像?因为滚滚同他娘亲长得并不像。自己同滚滚和他的爹爹,会不会有关系?自己是因为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所以不知道自己长得像谁。但滚滚有娘亲,他必定知道自己的爹爹长得如何。这是文昌跟着凤九母子来青丘的关键原因之一。


第十章:白滚滚留文昌在青丘

直接问恐怕引起滚滚的疑心,文昌想了想,正要问滚滚,却听到滚滚的问话,又让文昌陷入思索之中,他今日并未想过会遇到凤九,也未想过出手时会受伤,但至今他也没有后悔出手救凤九。是否有缘,文昌本不在意;但救与不救,却是在文昌的一念之间,文昌既然选择了前者,自然就不会计较得失。文昌淡淡地道:“缘由天定,事在人为。”

闻言,滚滚想起了娘亲沉睡的那一千年,娘亲的好友成玉元君,经常来青丘看望沉睡的娘亲。为了帮助沉睡的娘亲早日醒来,成玉元君经常在娘亲的床头,同滚滚讲起自己父君娘亲的爱情故事。成玉元君曾经同滚滚提起,他的父君知道自己同娘亲无缘后,敢于挑战天命石,扬言不畏天命,更无需天命施舍。文昌方才所说的“缘由天定,事在人为”岂不同父君的“不畏天命,更无需天命施舍”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父君的话比起文昌的话更为霸气。因为父君是天地共主,自然霸气。

见滚滚忽然不说话,专心给自己冲洗伤口,文昌问道:“滚滚这个名字挺特别的,是你爹爹给你取的么?”

滚滚未想过文昌会问起自己的这个名字,他抬头看了看文昌,摇头道:“不是,是我娘亲给我取的”

文昌心中一怔,他本来想借着问名字去问滚滚他爹爹的事,既然名字不是父君取,只能自己提起:“哦,我还以为是你的爹爹取的名字,希望你有“滚滚”大江的磅礴气势。”说着,文昌假装尴尬地笑了笑。

滚滚摇了摇头,说:“并不是,娘亲当年怀我的时候,见我老爱滚来滚去,所以给我取名为滚滚。”

文昌心中再一次怔住了,取名还可以如此儿戏?但转念一想,看滚滚的娘亲同滚滚年纪相差无几,给自己儿子取名为“滚滚”倒很符合她的年纪。

见文昌不说话,滚滚笑着问:“是不是觉得我的名字有点随意?”

文昌点了点头,笑道:“不过,这个名字挺活泼的,你还可以另取一大名。”

文昌竟然一点也不给自己面子,但滚滚并不恼怒,反而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太爷爷,太奶奶,姥姥姥爷,姑奶奶和四爷爷都建议娘亲再给自己取一个大名,好尽快将自己名字录入青丘的族谱,但娘亲一直不同意,坚持说父君会回来,非要等父君回来再给自己取大名,再录入族谱。但父君究竟何时会回来?滚滚一点把握也没有,不过,他觉得娘亲说父君会回来,那必定会回来。父君那样爱娘亲,为了娘亲,甚至连自己性命也不要。父君是天地共主,绝不食言,他必定会像阿离舅舅的大伯,墨渊上神那样,即便魂飞魄散,也会再回来的。

娘亲沉睡醒来后,告诉滚滚,他其实是有父君,而且他的父君是昔日天地共主,东华帝君。太爷爷,折颜上神,姥爷,姑老爷已经禀奏了天君,滚滚是东华帝君的嫡子。滚滚是经天君授意的太晨宫继承人,更是碧海苍灵的主人。滚滚随时可以回去太晨宫,或者是碧海苍灵居住,但娘亲一直在青丘居住,滚滚想要照顾娘亲,不想同娘亲分开,所以一直都未曾离开过青丘。

文昌见滚滚不说话,以为他在为自己的名字而伤心,便安慰道:“其实,文昌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滚滚还在给文昌清洗伤口,听到文昌的话,心中莫名地心疼眼前的少年。娘亲给自己取名虽然没有别人文绉绉的意境,但毕竟是自己娘亲亲自取名,比起文昌,自己算是幸运的了。文昌所经历之事,比起自己必定多不少。从他方才的谈吐,滚滚觉得文昌是一位富有正义感,自立自强之人,虽然独自在文昌洞生活,却依然活得恣意洒脱,不由得由衷赞扬文昌道:“文昌这名字取得不错。”

文昌谦虚地道:“我无父无母,既然没人给自己取名,只好自己取,其实也只是以自己所住的洞穴取名罢了。”

滚滚见文昌脸色中不乏落寞之意,想起三万年前,他自己刚刚被谢孤栦叔叔带回青丘时,谢孤栦叔叔同姥姥姥爷说,自己是娘亲的儿子,姥姥姥爷震惊,不敢置信。幸好折颜上神同四爷爷都在,同姥姥姥爷说起当年娘亲因怀上自己而下凡,还说起娘亲当年临产时的情形,而姥姥姥爷也看得出自己的原身,才相信自己是娘亲和父君的儿子。如果姥姥姥爷不相信,那自己便成为了无父无母的孩子。这些都是滚滚后来想起所惧怕。当时娘亲沉睡,而滚滚又被告知自己是有父君,而自己的父君是为了救自己的娘亲而羽化。一时之间,滚滚要接受太多残酷的现实,如今想起,依然心有余悸,感觉自己像被世间所遗弃。即便滚滚自小要为娘亲半夜起来盖被子,娘亲做的糕点,自己少吃,娘亲多吃,被娘亲诓骗自己是没有父君……这些,滚滚都不在意,滚滚只希望娘亲好好的在自己身边,仅此而已。如今看到文昌比自己年纪还小,却一直承受无父无母的事实,难免让滚滚感同身受。看着文昌,滚滚安慰道:“或许文昌是有爹娘,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他们不在文昌身边而已。”

滚滚所说的,文昌也曾经想过。特别是看到孩子围绕自己的父母欢乐笑,开心跑的时候。但他确实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潜意识告诉文昌,他是没有父母的。

看着眼前静默不语的文昌,滚滚心中有莫名想要同他亲近的感觉。滚滚冲文昌笑了笑,道:“文昌,既然我们今日有缘相遇,而且今日还你救了我娘亲,是娘亲的救命恩人,而你我又长得如此相像,不如我同娘亲说,留你在青丘,日后我们就可以相互照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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