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号线转2号线,晚饭后,我去外甥女的大学校园,为她送棉被。今年夏天,她换了被,寝室里又放不下,便转移目标投放至我家。
榻榻米房间格子不少,容纳空间大,这十来斤冬被总算能安心暂住于此了。
每一次去大学校园,仿佛都在向我提醒年轻的可能。上回是银杏叶青青的季节,转眼,便入了冬,黄了的银杏叶多被风挟了去,留下为数不多的仍坚守岗位,飒飒风中英姿勃发。
七点钟,下了2号线,外甥女也同时迈出车厢,就在我身后,我正转过头四处找她,忽见粉色卫衣衬托下的她,正举起右手,微笑着向我招呼。同行的还有她的室友。
原路返回。19:18,3号线上,见一对白皮肤外国母女挨着坐在对面看动画片,女孩五六岁,长长的马尾,笑起来表情夸张,时而矜持地靠着母亲,时而在座位上滑来滑去。两站到了,母亲接电话,连贯流利的英语,一会儿,一对小情侣上车,抓住我前面的栏杆,挡住了母女俩。我透过缝隙,再一次捕捉她们和谐的画面。面前的“两座大山”没一会儿便自行移走,我又得以恢复观赏的机会。哦,这特别的一天!
下午四点半,目送儿子上校车,看着他那高大的身影被一辆大巴收纳,我返程,捡起两片落了的银杏叶,历数被时光遗忘的日子的倒影,仿佛早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下雨了。群友说。
外面在下雨。闻之先生说。
我从E1出口出来,抬头望见“广博国贸中心”字样,冷风迅速从发际、脖颈处灌入,雨不大,手背上沾了几滴,发亮的屏幕上也被横扫的雨珠画了几道喷射线。
回看外甥女的话,不禁莞尔:“今天仔细一看,你跟我妈妈长得好像。”
下车,雨骤然大了起来。闻之先生来接我,温暖。睡前,读门罗的短篇小说《庄严的鞭打》时,忽然想起早晨参加保险公司会议前,公交车上,听年轻的业务员谈及他青春期养的狗,养了七年的狗自己跑出去,找一个没人看见的地方,静静等待死亡来临。我的泪水忽然就盈满了眼眶。我取出纸巾,一张给了他,一张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