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曾祖母家的生活应该就是少时唯一的记忆了。我时常在大雨之下,狼狈地跑到外曾祖母家的老房子中,玩个许久再鼓着肚子走回家,每次惹来的都是母亲的一阵教唆。
外曾祖母门前有一颗柿子树。每年初秋总是有大大小小的灯笼挂在其上,甚是热闹。但当我催着外曾祖母带我摘柿子时,她便告诉我,这棵柿子树不是我们家的。我认定了外曾祖母只是因为不喜欢我而不想带我摘,因此和她闹脾气了许久。
第一次看到陌生人赖在树上摘柿子的时候,也注意到了树下接柿子的一个女孩儿,跟我差不多大小。与我差别最大的就是,人家看着怪精灵的,像是富人家的孩子。这样的第一感觉就在给我和她之间留下了一道隔阂。
但她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即使做上体力活也丝毫不比男孩子逊色,还能有体力跑来曾祖母家,让我教一些习题。日渐的,我们也熟悉起来。
她曾带我摘过柿子。我伏在粗树枝上,拽下一个个又大又红的柿子,往下一扔,净在篮子里砸成了糊。有时候因为害怕掉下去,竟连同树枝一起拽了下来,还连带着不少的树叶。我们捡去大的好看的柿子给了家长,自己留着那些柿子糊。我们在小溪流边齐齐坐,脚丫子泡在水里,一人一半分享着那些柿子糊,偶尔还能吃出来几片树叶,好看的就留下来,收藏起来,而那些枯黄的,便放入溪水中漂走,甚至做成小船的模样,期待哪天能被有缘的伙伴捡走。
时候既然是晚秋了,柿树儿渐渐放弃了结果,为冬天御寒做准备。渐渐转寒,开始有冷风刮进屋里,呜呜得响。因为柿子树不再结果了,女孩也没有再来。而去曾外祖母家的日子也变得愈来愈枯燥无谓,死气沉沉的。偶尔前往一两次,只是趴在那棵树上罢了。冬天的枝条很不稳定,好像多一点动作儿就会摔下去。树上发现不到又大又红的柿子,树下没有人拿着竹篮接应。无疑感到一丝寂寞,但年少能懂得什么呢,时常给自己找借口说:“她只是没时间来罢了”,但谁知那一别竟是永别。
那年冬天之后,再也没人教我摘柿子,也没人站在树下,看着我笨手笨脚的砸烂一个一个柿子。那颗柿子树依然在那,每逢秋天书上还是结满了柿子,有人熟练地穿梭于树叶之间,柿子安稳的落在竹篮里,却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啊。
离开老家后,我也再没见过柿树,但改不了爱吃柿子,吃的时候委屈喜欢横切一刀,硬是把柿肉搞得四溢。可能这样能变得更好吃吧?
前些日子我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消息,大概就是因为家里的缘故转去另一个地方读书了,至于去了哪,我也不太确定。我想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再叙往事吧。惟恐我们都不能接受彼此的变化而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