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退的荷尔蒙与渐行渐远的爱情

2024年平安夜,晚8点,长沙星巴克咖啡国金中心店。靠窗坐着一排女孩,或在相互交谈或在看手机,一头乌黑长发披在浅色薄羊绒衣上,背影都是青春的样子。

风吹过来,有点冷,玻璃门被推开,进来的女孩拉着门在等,跟在后面的女孩一手拿着“茶姬”,一手在打电话,大学生的样子。

男生呢?男生都去哪儿了?冬天可能不是恋爱最好的季节,但这是平安夜啊。

长沙国金中心 2024年12月24日

下午去岳麓书院,出湖南大学地铁站不远便到。路右侧有体育场,靠路边的篮球场有一群男生在打球,球场边没有人围观,路过的游客有在喊“加油”,男人的声音,烟酒嗓子。

想起许多年前的苏州大学,也是在冬天,宿舍楼与教学楼之间是还算平整的水泥地,白漆线作为篮球场的边界,两侧篮板的漆皮已脱落,篮框几缕残留的网线在飘。

球场上的男生个个单薄瘦长,洗得发黄的衬衫或深蓝卫生衣,脚上大多是解放鞋还有布鞋,脱下的棉祆放在一起,黑乎乎的一堆。

他们在奔跑着,叫喊着,碰撞着,声音和动作都十分夸张,那是在吸引站在场边看球的某一个女生。

隔壁班那个球打得最好的无锡男生和班上个子最高的泰兴女生恋爱了。毕业前他们选择被“分配”到淮阴,如果他们承诺“放弃”爱情,他们就可以各自分回自己的家乡无锡和扬州。

班上同时被“惩罚”的还有两个女生,她俩分别来自常州和无锡,都被分去了徐州,与她们谈恋爱的两个男生分回了南京和无锡。

这是我的大学时代,一个谈恋爱被“惩罚”的年代。

她们坚定地选择了爱情。

几十年后我问那个分到徐州后来离婚的女同学“后悔吗?”她说“这是命,我认!”

那时候的女人对待爱情比男人对待爱情更真,更愿做出牺牲。

在中山,邵教授告诉我,他给两个大四班的学生上课,大教室里百十号人,男生坐一边女生坐另一边,仅有的坐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可能在恋爱,只是在课间休息时会去走道说说话,行为也很克制。

他在学校读书时是学生会主席,那时我在他读书的学校当老师,教《统计学》并担任一个班的班主任。后来我有听说有女生追过他,我没有向他求证过。我当班主任那个班有43人,同班同学中结成了4对夫妻,前些日子在苏州聚会,他们都来了,看上去都还很恩爱。

那是三十年前,大学生谈恋爱仍被禁止但不会被“惩罚”的90年代。

长沙国金中心在“热情”的长沙城的中心。夜色下,窗外行人匆匆地走,有年轻的恋人们挽着手走过,但不多。

“热情”是长沙一直向外呈现的城市印象。在我从长沙南站换乘地铁2号线时,这印象得到验证和强化。走过全国不少城市坐过很多地铁,如长沙地铁这样将车厢的上下左右前后的全部空间都弄成热切的“红”,我第一次见。进入车厢的瞬间,我以为我走错了。

今晚,我觉得有点冷。

长沙国金中心  20254.12.24


我把我的感受写成一篇“微头条”在《今日头条》个人主页发表。“清心莫若寡欲,至乐无如读书”。可这是劝导我们中老年人的啊,你们这些孩子,书也不读,欲也寡了,这如何是好?

在我结束旅行回到苏州的第二天,这篇“微头条”的阅读量已破10万,一周后的今天破20万。

上千条留言中,我记住了一位母亲的留言。“我不用为这发愁了,我读高中的儿子在谈恋爱。”

高中男生在19岁左右,不正是荷尔蒙“爆表”的年纪么?

雄性动物终其一生拼命奋斗不过是为了获得“交配权”。

人类呢,消退的荷尔蒙,还有渐行渐远的爱情。


大治路7号  2024年12月30日 记于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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