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大舜的印象一直不佳,估计出于对从小即耳濡目染的,关于“鸟生鱼汤”何等何等之神圣英明的伟大形象的一种逆反心理。
经历代儒生们的渲染鼓吹,尧舜诚然是仁德有为之统治者的代名词。
题外话还是点到即止,转回正题。也许出于儒家自来所主张贯彻的“尊师重道”这一美好品德,二十四孝图把首孝的地位安排给了这位虞舜大帝,并对于他的伟大孝行,做了如下记载:
“虞舜,瞽叟之子,性至孝。父顽,母嚚,弟象傲。舜耕于历山,有象为之耕,鸟为之耘。其孝感如此。帝尧闻之,事以九男,妻以二女,遂以天下让焉。诗曰:
队队春耕象,纷纷耘草禽。嗣尧登宝位,孝感动天心。”
根据这则记录,我们只能得知到舜是一个大孝子。不但以孝的名义感动了苍天神灵,更因为这一个孝字得到了唐尧的天下!
看来,他这份孝确实极不简单。
让我们遗憾的是,有关他孝行的记录,该篇当真做到了惜墨如金。仅仅用了一个笼而统之的“性极孝”便描述将之殆尽。舜究竟怎样孝顺,是如何行孝的,却全没见半点提起。只是紧接其后,尽情地数落了一堂他父母兄弟的大不是,再一次令我们疑惑莫名:
舜的父亲到底怎样冥顽不灵了?他的母亲又是愚昧无知到了怎样的地步?他的兄弟象又究竟是怎么个骄傲无知法?
我们的疑惑注定得不到解答。因为伟大的舜此时更已邀天独宠:
他去山上忙农活,竟然有大象与飞鸟前来越俎代庖!
这当真是个千万年仅此一现的大奇迹哈!
大约因为这个奇迹被人们广为流传,从而变成了一大奇闻,并传达了年高德劭的部落首领尧的耳中。
然后的事,似乎就没有悬念地平稳地发生了——连天都被如此感动了,老尧不为之倾倒能成么?
于是乎,我们伟大的大孝子,天字第二号贤德圣明的王者,虞舜大帝,他不但迎娶了两位娇美的公主,并且还一并接替了上一代首领的宝座、地位,与他的老丈人共同地跃居为千古仁君之首亚席,并称尧舜。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和又两位仁慈神圣的君王夏禹商汤,又再一次组合为一个被后人称颂为“鸟生鱼汤”的集体,永为后世垂范。
其实这一则故事虚则虚假,但恰恰因了这虚假,在为尽传统孝道而做的努力这一点上,倒也没有出现令今天的我们难予认同,甚或不可接受的荒唐、扭曲行径。但也许,正是因为虞舜大帝在传统道德中的崇高地位,让这干一力将之抬上神坛的迂腐儒生们不敢对其胡乱添派名径,亵渎圣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