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十一月初四,您的忌日,我的生日
三年来,每次吹生日蜡烛我都会想到你――外公,虽然我们的关系并不像很多祖孙一样亲近,但我想起您的时候还是有点难过。
一、
外公在我的印象里是一个身材魁梧、嗓门洪亮的老人,夏天他经常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剁柴,春天他时常待在菜地里给蔬菜施肥除草,七十岁还在田里插秧,他好像从来没有停止过劳动,我能记得外公最悠闲轻松的时候便是在冬日上午坐在躺椅上听着黄梅戏,温暖的阳光下外公眯着眼哼着调调,那画面温馨得让我一眼能看到人生的底。
初中留校住宿,那时学校的住宿条件并不好,连正经的卫生间都没有,否说淋浴了,于是,我经常下完晚自习去离学校很近的外公家洗澡,那天我洗漱后外公叫住了我,让我等一等,然后我看见他从二楼的房间快步下楼走到我面前,拿着用塑料袋包好的绿豆糕对我说:“这是某某给我的,我留了几块,你吃。”
那天晚上月亮特别大特别亮,比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月亮还要大还要亮,我捧着外公给我的绿豆糕,夜晚凉爽的夏风吹过,我闻到洗发水沐浴露与绿豆糕混合着的奇特的味道,我看见被月亮照得亮堂堂的操场,迈着缓缓的步伐踩过软软的沙粒,到宿舍就将绿豆糕分了些给同学。
二、
在北京,
妈妈为了照顾我和姐姐跟随我们来到北京,妈妈再来北京之前去看过外公,做了外公最爱吃的红烧肉,妈妈告诉外公:“等我过年回来给你带件厚棉袄。”外公语重心长的说:“不用给我带东西,也不用操心我,你把两个孩子带好就行,照顾好自己就行。”
11月3日的晚上我和妈妈躺在床上商量明天的生日怎么过,是去饭店还是在家里,妈妈说饭店太贵了还是在家。那天晚上我在畅想着上班以后第一次和妈妈在一起过生日的美好场景中憨憨睡去。
11.4日中午,爸爸发来信息让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接电话,爸爸在电话里说外公已经走了。让我小心点告诉妈妈,我们都怕妈妈有高血压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就在我琢磨着怎样以一种最平和的 即伤害力最小的 方式去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妈妈已经接到舅舅打来的电话。
妈妈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背对着我们不停的抹泪,许久后,妈妈冷静的带着我和姐姐向工厂申请辞职,让表哥火速买好火车票,而后手脚利落的收拾好各种行李,表姐拿出已经买好的生日蛋糕,我带着寿星帽,第一次生日是哭着过的……
我们十一点的火车,打了个北京非常多见的小三轮,在寒冷的冬夜里奋力抵达火车站,由于票买得急只能站在过道上,那一晚,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好像现实给你的人生来了一个大反转,由欢喜到悲伤。
妈妈坐在行李小包上,每隔半刻就要挪一下位置让开 去卫生间或者去开水间泡面的乘客和卖盒饭的工作人员,妈妈几乎没合眼,我不敢问她是不是想着些过往。
火车清晨抵达合肥,再从合肥坐客车到县城,再坐汽车到外公家,妈妈在外公家门口就受不了了,妈妈看着静静躺在棺木里的外公泪如决堤,泣不成声。
外公没有遵守约定等妈妈过年回家。外公没有穿上妈妈说的厚棉袄,外公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外公家。
三、
我仿佛从来没有真正走近过外公,在他离开之前我的观念里就一直认为他只是我妈妈的爸爸,和我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关系,直到他离开后我才发现他不只是我妈妈的爸爸,也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再去外公家,再也听不到他哼的黄梅调,再也看不到那个太阳快落山时剁柴的身影,这么多年我也再没有闻到过那种洗发水沐浴露混合着绿豆糕的味道。也再也没有走过那片被月亮照得亮堂堂的操场。
今天,是我21岁的生日,也是外公逝去三周年忌日。今天,我无法从“祝你生日快乐”的祝福里感受到快乐,所以 请不要祝我生日快乐,我听到了我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