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窗台时,携来第一片银杏叶的轻响,像季节递来的私语。我放下笔,望见楼下老樟树的枝桠间,阳光正筛成细碎的金箔,落在被风翻动的书页上。
墙角的月季还剩最后两朵,花瓣边缘已染上风霜的淡褐,却仍执拗地托着花蕊。去年此时扦插的薄荷,叶片蜷曲着褪成浅黄,指尖拂过,残留的清凉气息里,藏着夏天最后的余温。
菜市场的摊贩开始摆出自家晒的南瓜干,橙黄的条块在竹匾里叠着,空气里飘着糖炒栗子的甜香。卖橘子的阿婆掀开盖布,青黄相间的果实滚出脆响,她说这是今年最后一批本地橘,过几日就要下市了。
暮色漫上来时,我沿着河岸散步。芦苇在风里摇出絮语,几只麻雀啄食着落在地上的桂花,翅尖沾着细碎的金粉。河面上漂着零落的荷叶,枯瘦的茎秆撑着残叶,倒比盛夏时多了几分风骨。
回到家,泡一杯温热的大麦茶,看水汽在玻璃上晕开雾痕。远处传来晚归人的脚步声,夹杂着孩童的笑闹。窗外的银杏叶又落了几片,铺在窗台上,像一封封未拆的秋信。
原来秋天从不是萧瑟的,它只是把热烈藏进了细微处,用落叶的轻响、果实的甜香,悄悄说着岁月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