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终于分开的时候,心里诅咒到;失去了我,你终会后悔!
几年过去后,没有了我,他活的依旧好,而且比有我的时候更滋润。这就像是一个嘲讽狠狠扇了我一巴掌。看看自己现在,穿着夏季的凉鞋,裤腿卷着边,白体恤皱皱巴巴,头发依旧威猛的朝天乱扎。这场婚姻的失败,在我的大哭声中,都认为他应该占九分,我在大伙同情可怜的声音中,越发认为自己完全就是那个委屈的受害者。而害我的男人就是那个当初口口声声发誓要保护我一辈子的男人。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不要离开的男人,我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情景,有些心软。但背后站着被我哭声引来的邻居和众多亲戚们,我站在事情的中心,被推着往前走。只能再次回忆他的种种恶行,让我离开他的心再次坚定。看着他丧气的低着头,在众多给我助威的骂声中逃离,我竟有些得意。
可是这个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 。
离开他的时候,他瞒着家人偷偷塞给我一张银行卡,然后还是哀求的看着我。我用胜利着的姿态打量着他:毫无生气的黑脸顶着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长袖衫在炎热的午后散发着汗臭,工作服的长裤皱巴巴套在他腿上,裤边都是泥点子,变形的皮鞋满是灰尘。我拿走了银行卡,像摆脱瘟神一样飞快离开。道路两旁的白杨树撑开枝叶,把斑斑驳驳的树阴遮盖在午后炙热的柏油马路上,我穿着高跟鞋走在树阴下,一直往前,仿佛美好幸福的生活就在前面,那个我想要的优秀男人就在前面。
离婚后的短暂时间里,我过着轻松愉快的生活,感觉离婚是自己平生做的最正确的选择。没有没完没了的家务,没有成堆的脏衣服,没有催款的电话,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日子啊!
三个月后,女儿回来说要交辅导费一共3200元,我一听有些慌。我一个月工资也就2000,自己吃吃喝喝也没有剩多少,女儿这三个月辅导费我记得是和他离婚前十天他交的,我拿起电话习惯的拨他的号码。他已经不是我丈夫了!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我有些难受。平时这些交钱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我去操心,女儿给他一说,他就隔天把钱给了女儿,至于他怎么弄得钱,我从来没有过问过。结婚以来,他就就把工资卡给了我,上面的钱就是我们娘俩吃喝和家里的费用,其他需要钱的地方,他去想办法,不过我一直没有担心他会误事,因为他有一个富裕的家庭,我公婆都是退休干部一个月将近一万的退休金。
离婚的时候,他净身出户。而且当时为了表达我的愤怒,我坚决不允许他有探视权,而且拒绝他提出的给孩子赡养费。我只有打电话给小姨借钱,老妈现在日子也不好过,一千都拿不出来。
把女儿的辅导费问题解决后,我有一点想念他。下班后,我站在阳台上,拿着手机,来回走着,摁出他的号码,我又删除了。又摁出他的号码,打过去,想象他应该很高兴吧!以前他只要离开家一天,晚上都会给我和女儿打电话,告诉我今天干了什么,要我和女儿注意安全。“嘟嘟嘟”,时间真长。“你说!”“老,哦!你、你在哪?”“在家,爸妈和我商量事情。先挂了。”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他挂了电话,我有些生气有些失落有些愤怒,离婚是他的责任,他还有理先挂电话了。我把手机扔枕头边上,捂着脑袋睡了。
(二)
我和他的婚姻属于冲破种种阻碍、
跨越地域差异的婚姻。
遇到他的时候,我正穿着白色的裙子,留着齐肩发,提着暖瓶走在师范学校的小道上。1998年的师范供全校两千人的热水全靠那两排水龙头,供水时间有限,要想打到热水除非提前下课或者你跑的够快。两样我都占不到,只有慢腾腾的走着去,然后排好长时间,打一瓶温水。那天,等我走到热水龙头那里的时候,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我叹了一口气,说“又要喝温水了!”前面有人说:不用着急,我帮你。我抬头就看到了他,一米八的个子高高瘦瘦,国字型脸上长着一双大眼睛,微微一笑,眼睛暖暖的。我笑了一声,他说:笑什么?我笑着说:男生的眼睛这样大,你让我们女孩子怎么办?,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天生的。然后他伸手接过我的暖瓶,我就在一边等着,一直等到他出来提着暖瓶送我到宿舍楼下。
自此以后,他常常出现宿舍楼下,我们一起去吃饭,一起去上课或者一起去校园里散步,我们恋爱了。
他家庭比较富裕,父亲在当地教育局任局长,母亲在医院是副院长。而我却有着一个不完整的家庭,父亲在十岁的时候就离开母亲去了上海,从此没有了音讯。母亲把我留给了姥姥,再嫁到了别处。我跟着姥姥生活在这个城市,姥爷生前是市委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所以我的生活还不差。
他不爱说活,比较腼腆,却幽默风趣,处处让着我。每月他父母打给他一千生活费,他都给了我,让我安排我们这一个月的花费。我领着他,走遍这所城市的角落,让这里的一草一木见证我们的爱情。他陪着我逛遍每个商场,指着那些价钱贵的离谱的衣服说:以后等我有钱了,你想穿什么就买什么。我高兴地挽着他,说:那以后不管你成什么样,我都跟着你!少年时的誓言,现在想来依旧这样动人美好。
三年的师范生活,因为他的陪伴,我并未感觉一点孤单!
毕业就要来临,我抱着他大哭,他红着眼睛说:没事,到家了,我就去找你。
奶奶越来越老了。母亲到奶奶家要接我回她那个新家,我钻到自己房间里不愿跟着母亲回家,不愿和继父还有他的子女一起生活。二叔站在院子里,说:你要回你的家,这里不是你的家。快跟着你妈妈回去。我不爱听他说这话,我知道他惦记姥姥这套房子。奶奶的房子位于市中心,是爷爷在世时买给父亲的,自从父亲杳无音讯后,奶奶决定留给我,补偿我没有父亲的缺憾,这些年奶奶一直把我带在身边。二叔和婶婶哪能轻易让我继承这套房子,一天三顿饭他们一家三口都要在奶奶这边吃,言里言外绕着这套房子走。奶奶年龄越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很多事情要靠二叔,所以奶奶对房子将来归谁也很少说话。这次母亲来接我走,正中二叔下怀,巴不得我早点离开奶奶。
看着年老的奶奶,我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也没有能力为她做什么。只有跟着妈妈回到了继父那里。母亲和继父生了一个女孩,现在也有十岁了,同母异父的妹妹和我比较亲。继父的两个孩子见我回来后,就去了自己母亲那里。分开的日子想念占了大多数时间,每天他都会打电话给我,互相倾诉着分开后的离愁。
(三)
毕业的两个月后,他说他要来看我,我很早就到车站等他。
见到他时的激动减轻了我们长久以来的痛苦,我领着他回到家,给母亲介绍这个小伙子就是我一直恋爱的对象。母亲看着高高瘦瘦的他,询问了他的家庭情况,很热情的款待了他。
下午的时候,他必须要回家了。这次是他偷偷溜出来过来看我的。
他走后的三天里,我魂不守舍的呆在家里。妈妈有一个好姐妹在县城开了一家影楼,就让我去影楼帮忙。在影楼里,我跟着学化妆、造型,白天的忙碌忘却了远方的他,晚上的时候守着电话,和他聊到很晚。
妈妈开始在县城张罗给我找对象,安排我相亲。心里有了他,哪有心思再去看其他人。他父亲去北京开会的时候带走了他,我想他给家里人提到我的时候,遭到了拒绝。把他带到北京,更多的原因是要远离我吧!他不住在电话里安慰我,等他回来就带我见家里人。
一天又一天,我盼着他早点回来。
终于到十月的时候,他回来了。我给母亲说去看奶奶,坐上大巴去了他那里,他家在离市区不远的常远县。他接我的时候,领着他妹妹。他妹妹比他小五岁,长着和他一摸一样的眼睛,一笑和他像极了。这个妹妹看见我高兴的挽着我的胳膊,姐、姐,叫个不停。我买了一个手镯送给她,我喜欢这个小妹妹。
下午的时候,我见到了他父母。他的父亲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严肃,母亲不大爱说话,可对我还是比较客气的。
他家在县城里是个小院,进门左边是三间平方,一间是奶奶住的房子,一间是厨房,最里面是卫生间。右手是一个阳光房,里面是洗衣服、晾衣服的地方,正房是二层。我们晚饭在厨房吃饭,吃了饭,我陪奶奶聊着天,他父亲把他叫进了屋里,他母亲收拾着东西。我感觉到现在说的事情就是关于我们将来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他妈妈安排我住在了他妹妹房间,他妹妹住校,下午他已经把妹妹送走了。白天的时候,他父母都上班了,他也被父亲派到一个学校里干杂活。我陪着奶奶,然后中午简单做些饭吃点。晚上的时候,他母亲买些菜,我帮忙做晚饭。
就这样在他家呆了十天。他妈妈的脸色也越来越暗,为了我的去留,他半夜和他父母争吵过。等母亲把电话打到他家的时候,他妈妈把电话给了我:回来吧!说说你的婚事。
离婚(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