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聊微信群的时候,有一河北的哥们儿说,还是在家里打牌好玩,想出去滑雪,可是太冷了,没人去。还在穿短袖的我登时就冷了。
不知道是太阳喜欢来南方过冬,还是因为太阳给南方提前带来了春,又燥又热闹的天气从放假开始就一直没停过。寒假当暑假来过。那位走路一瘸一拐的老奶奶在路边种的油麦菜像花一样长出来好高,菜旁有不知名的野草和几朵紫色的小花,奶奶眯起眼睛笑。
我看着电视对我爸说,好像夏天一样。爸吃着香辣青豆不说话,许久才冒出来一句,立春不是快来了?
爸这几年的身体越来越差,前年腰间盘突出,做手术好了一段时间,又因为干重活旧病复发,再往手术室里推时,就要在腰上打两颗钉子。第二次手术后,爸明显老了很多,在这之前他只是头发花白,这之后胡子眉毛也全白了。他一直不爱说话,但是那佝偻的背影胜过千万行史诗。
从小我就很讨厌爸,很小的时候爸就教我练字,教我正反义词,规定每个字写多少个,每个词的正反义都要会认,他下班后回来检查。小小的我还是爱玩的年纪,写了几个字就跑到外面找朋友捉蚂蚱玩。爸回来后看见我的作业,二话不说,把我扛起来关在家门外,任凭我在门外哭得多厉害,爸还是没有开门,直到妈下班回家,我才得以获救。
初中毕业的时候,我考上了市重点线,我满心欢喜以为可以去市里最好的高中念书,见见世面,感受一下书里,电视上经常说的那种学习氛围。也不知道我爸是怎么想的,非要让我念县里的高中,说是不想让我离家里太远了,周末好歹还可以回家吃顿好的。年轻气盛的我当然不会理解爸的用心,说实话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理解。那种书上,电影里描绘的高中生活,不存在于我的记忆里,并且再也没有存在的机会。
写到这里的时候,窗外有孩子在唱歌,很难得不是喜羊羊什么的。我隔着纱窗看了他们一眼,孩子们穿着单衣,在大大的院子里玩跷跷板,另一个孩子穿着毛背心,现在正在脱了,他旁边的另一个孩子,阳光打在他的额头上,他活动着手臂,我猜不到他们在玩什么游戏。
我又想起我初中的那段日子,每天傍晚吃过晚餐后,骑着小单车往学校赶,太阳正是一天当中最温柔,最妩媚的时候。我经过父亲单位的仓库,仓库间隔的空地上,几个小朋友在玩丢沙包,一个被砸中的孩子在抵赖着什么。我经过离家几百米的小巷子,巷两边的饭店到了最忙的时候,香味传出了巷子,巷子右边的家电维修站总有一种嗡嗡的响声。我经过路旁的玉米地,太阳将麦芽糖一般的阳光洒向高高的玉米,空气中弥漫着新鲜充满活力的农作物香味。那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光,街上的每一个人好像都在对你友善地微笑,身后传来朋友让你骑慢一点,等等他的声音,阳光斜斜地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凝固着幸福。
在夕阳里,一位父亲拉着儿子的手,在笔直的路上越走越远。父亲的背一点点弯曲,满头的黑发化作银丝,身边的儿子,越长越高,越来越不懂事。夕阳变作一颗橙红的糖,父亲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笑容。儿子握紧了父亲的手,父亲转头对儿子笑。立春了,来年一定,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