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见丫头的时候,直觉里应该是个傍晚。有清风溜进屋子,掀开的窗帘外面是熙熙攘攘的车流人行,和早早亮起来的华灯初上。
屋子里是却静极了的。
依稀还有阳台上飘过来的似有若无的淡淡花草香气。
夕阳酡红如醉,丫头低垂了的脸蛋也红得醉人。喃喃开口的话像小猫爪子一样轻轻挠在心上。
丫头唤我,姜先生。
也许只因为这个称呼,心莫名其妙微微颤了两下。
有一句话,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我对先生这一称呼是有情结的。
祖父做了一辈子教书匠,祖母唤了他一辈子的先生。小时候并不觉如何特别,现在每每听到却总是觉得弥足珍贵。
祖母一只眼睛是戴的假眼球,生的却是出挑的好看。因着这残疾,性情有些易怒易躁。祖父性子低调,却不沉稳,贪玩得像个孩子。
自幼长在他们身边,从未见过他们俩真红过脸。也不是没有小吵小闹,祖母跟我说,哪能有舌头不碰牙床的时候,只不过我急了他就退一步,我又怕他真气坏了身子,互相忍让着罢了。
于是我一直觉得,一场婚姻里,并不如何需要甜言蜜语,真正能够走下去的,是包容,是落在小处的疼爱。
我对丫头也没什么格外的情话,有一次丫头转了个说说,是形容十种姑娘。她吞吞吐吐问我,在我心里她像是哪种?我的回答是靠近温良和甜心。
她手心里攥着糖,小心翼翼摊开手掌,眼巴巴看着我说,请你吃糖。向来不喜欢吃糖的我居然有一瞬也想去尝试一番。
每天早上递过的温牛奶,丝丝滑滑,虽然面上仍是淡淡,这温度却是到了心里。
看似爱的不怎么满,看似这平平淡淡的日常,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温柔熨帖进了心底。
丫头告诉我她喜欢海棠花,我便有了在院里种海棠树的想法。
等着以后,一起养着两只白生生的小团子,拥着丫头看着团子和树一起长大。
每一天都是在过日子。
却应该是我没把爱意表达得彻底。丫头也有小毛病。总是胡乱猜疑。
后来知道丫头有过伤,最大的反思还是在自己身上。
觉得情话不如何重要,却忘了让女孩喜欢的不是这华丽的句子,而是能让她感受到句子下面肯为她用的心。
陪她见了哥哥。
故人相逢。其实是很恋旧的人。很多话堵在喉咙里,最终道了一句谢。
遇到了温柔的人,自然而然会觉得感激。也愿意温柔回待。
丫头头一次用娇蛮的口吻对我说话。
要盛大的求婚。要是被我简简单单的娶了,以后不宝贝她可怎么办!
我当时是完全没有那种想法,总是觉得是我的人了,连怎么个求法都一头雾水。
我圈子里好友不多,知己寥寥。遇到丫头之前,偶尔孤单,便借一个码头靠一靠岸。
也爱过,爱的满过。
最后不知所踪。
现在,我想要留下来,跟丫头平平淡淡过生活。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我想要亲自为你挑选嫁衣。亲手摘掉你头上的白色轻纱。还想要拥抱你,吻你。
我愿意一只膝盖为你跪倒,把自己当成最闪亮的钻戒交给你。
丫头,你愿意让我留下来吗?
@风清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