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将至,楼下的阿姨特地从苏州带回一小盒蒿团送给我。
初看见那几个蒿团,排列整齐地放于盘上,心头不自觉地涌起一丝感动。千里迢迢,车驶过的轨迹蕴藏着多少人间真情?或许几个普通的蒿团静静躺在那里,并不如满汉全席般奢华,也不如山珍海味般饕餮,却质朴自然得让人心醉,就像一辈子扎根农村的老人,独有它的光彩。
“捣青草为汁,和粉做粉团。”不错的,蒿团圆得那么饱满而立体,星星点点散着些蒿叶,细若针尖,各具情态,好不精致。蒿叶的墨绿和上些粘稠的糯米,于是,糯米粉也被染得泛着青绿了。窗外,早春的太阳格外靓眼,碎碎光影在蒿团光滑的表面上闪着微光,油亮如玉,懒洋洋的,诉说一言难尽的安心与惬意。
抵不住挠人心的诱惑,我拿起筷子,轻轻挑起一块蒿团。它是那么柔韧、软糯,筷子一拉、一提,蒿团就被自然地塑成不规则的多边形,末端还拖着些已被拉长的“线”,似是留恋于在盘中静坐的时光,正在悄然回首。小心地咬下一口,稍有些粘牙,但糯米淡淡的甜与蒿叶浅浅的香却萦绕于唇齿间,久而不散。待细嚼完咽下去时,只剩清香缭绕,仿佛云雾缥缈于幽寂的山谷。再咬一口,却见浅褐色的糖浆缓缓地溢出来,推挤着,渗出表面,又完美地停滞在边缘,不向下滴。轻抿,糖馅儿是温热的,透过唇齿流入口间,也混着些许蒿叶,于是清香中又多了分甜蜜,但甜而不腻,肥而不腴。
它就这么一点一点流入口中,沁入心田,同样暖,同样甜。直至吃完后,仍有清新之气在心中荡漾。回味它的味道,饱含脉脉温情。我仿佛看见阿姨那灿烂的笑,如三月的春风,四月的暖阳,我无法忘怀。
平平常常的日子里,一栋楼里串起一个个故事。忆起每逢佳节,楼上楼下欢喜地互赠礼物;忆起楼梯间邂逅时,朴素而亲切的寒暄;忆起楼下的小花园里,我们共同添砖加瓦、植树种花……
俗语曰:“远亲不如近邻”,邻里间,我们用微笑传递真情。楼层与楼层之间,可以拥有抵御陌生的温情,跨越年龄的界限!感谢有你,我的邻居!
再望蒿团,已无清明时节之悲凉。只是,温暖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