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乔迁那阵子我工作有点忙,老妈自告奋勇前来帮忙,做些收收拣拣,洗洗晒晒之类没多少技术指标的事儿。老妈几番乾坤大挪移,家里就整洁了干净了,但其经手的物品,铁定是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出来的,弄得我比较苦恼。稍闲一点,我就收回了尚方宝剑。
老妈有些失落,口头上答应了不再来,但从此以后家里就开始轮番上演物品不翼而飞与失而复得的悲喜剧,丢失双把鞋子、找不到件把衣服是常事,而这些东西过几天之后又会公然出现在视野,有些东西不用的时候天天看见,到用的时候偏偏跑得无影无踪。有一天我忍不住大发脾气,说:“妈,你坐着在家休息好不好?我自己的事自己做。”老爸正在看书,眼光从老花镜上方投射到老妈身上,幸灾乐祸地送上一句评价:“多事!”
于是老妈不再多事。我也终于可以像《平原游击队》里的打更老头一样,敲上一阵锣,高喊一声“平安无事喽”。
谁料流年不利。首先是腰椎不争气,整了个椎间盘突出,谨遵医嘱,静卧休养。俗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俗话又说,屋漏偏逢连阴雨,行船又遇顶头风。我就属于被这俗话说套牢吃定的一类。一万年不下厨的我,想要向世人(所谓世人也就家里另外二人)展示惊世骇俗的厨艺时,却惊世骇俗地切伤了自己的手指头。
这下,老妈开始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此番重返疆场,老妈把日本鬼子的一套搬来,每次来都是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门。经过老妈的扫荡,我家是脏衣消失,灰尘逃逸,垃圾遁逝。只见那厨房,锅台锃亮,碗碟生辉,再看那地板,纤尘不染,光可照人。待我懒觉睡醒,家还是原来那个家,人还是原来那几个人,可是却又不是我睡觉前见到的那个家了。据不完全统计,老妈的“清乡”除了早中晚三个时段雷打不动的破袭,还会不定时地来几个突袭,手段之高明令人叹为观止。
一周过去,我的手指渐入佳境,老妈看了却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这哪能沾水!接着就开始了变本加厉的扫荡。今天翻出水壶猛擦,明天倒扣锅底狠铲,一副不把我家弄得光辉灿烂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这狂轰滥炸式的母爱啊,我将之归结为三个字:痴、傻、呆。
(好像是2010年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