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五月的末尾,清晨时分,在异乡的村间小道上,我缓缓走着,因为雨水的缘故,天气还是带着些许微凉。无聊的左右打量着,时不时几朵野花在眼前划过,红、黄、蓝、白,颜色纷呈。趁着没有城市的繁嚣,我抓紧呼几大口新鲜空气,于是放松极了,看着这农村景象,不觉突然想起遥远的家乡。
村子坐落于长江南岸的山川形胜之地,向来风调雨顺,倒也算得上鱼米之乡。小时的我生活在此间山水田园之中,怕是悠然自得惯了,喜欢僻静之地。零几年的时候,经济还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屈指可数的机动车,寥寥无几的楼房。倒是青砖红瓦随处可见,一幅江南乡村的图景。
那时候,每一天都充满了活力,夏天,正是我喜欢的季节,没有寒冷的袭扰,可以尽情的活动开来,再加上暑假的轻松惬意,仍旧令人十分怀念。
早晨,一轮鲜红的太阳从中学边的山上一点点的冒出来,睡醒了的我,随手拿起衣服穿上,应付的刷完牙,接着扒拉着几口早餐,就跟着正要洗衣服的母亲去往河边。对于小孩子来说,夏天的早上去玩水可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况且还有大人的保护,可谓是万无一失。说道这条河上游在哪里,我至今也不清楚,流向哪里,我更是没有头绪,只知道约五六米宽的河里一直有流水,因为打记事起,这条河就一直流着。
到了洗衣服的地方,不停好奇地张望,这里早已有几个阿姨在用芒棰敲打着衣服了,打完招呼之后,母亲便找好趁手的地方开始清洗脏衣服了。与此同时,白色的浪花不断冲击着略高于河面的一排暗青色石头,石头是被人安置在这里的,这是来往两岸的必经之路,长年累月的踩踏,上面光滑而又暗藏青苔。生性胆小的我自然是不敢随便就踏上去的,但是孩子的天性终究是不断驱动着我想要踩着石头去到对岸,满足一下那小小的好胜心。我终于也记不起我到底有没有成功走到或者爬到对面,但是那时的冲动想法是真切地一直萦绕在脑海许多年了。
约是上午九、十点钟,好像没有近些年的夏天那么暴晒。不知道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采摘午饭和晚饭的蔬菜,有时候会和家里人一起去到家门口前面约摸着一里地的田间。记忆中,在春天的时候,那是漫山遍野的广阔大地上,满满的布开亮黄的油菜花,随风摇曳,几只蝴蝶在交错的枝丫中静静飞舞,却总有个别聒噪的蜜蜂来打扰气氛。儿时的身高,置身于花丛之中,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包围感,仿佛不去使劲仰头张望便看不到其他东西了。花开又花谢,花谢再花开,大抵是回去太少吧,竟有十余年没有赶上家乡的油菜花盛开了,更加没有踏上那泥土地,去感受大地的脉搏与呼吸。
现如今,那里早就无所踪影,多年前,一座自来水厂在那建起。渐渐周边的田地也不再种水稻、棉花,就连种的最多的蔬菜都无人问津,最终那里只剩下一堆堆荒草和野蛮生长的灌木杂树。从前在地里干活的人们也随着日月的升起落下而消失不见,或融入山水,或外出打工。只剩下那山脚下的小河,依旧声声不息的目送着时光走过。只剩下山那边的太阳,还在陪着故乡的云和月。
嗡嗡......,被一阵急促的氧气泵轰鸣声扯回了思绪,原来无意间来到了一湾养殖鱼塘,此时天边的乌云来的急了,估计不一会儿就要冲到跟前,附近没什么遮蔽,只是加快了脚步,向着村委会走去。刚刚走进村委院子,雨且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大概是厚古薄今的因缘,而后我似乎再也没有见到那样清澈的河流,那样美丽的油菜花田,再也没有那样无忧无虑脑袋里只装得下快乐的我们。姑且叫这“成长”罢了。
二〇二二年五月廿六日于珠海市广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