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吞枣地看完了小说,觉得触动很多。
小说以近乎惊悚的一句话开头“Lydia is dead.”一开始看看得我一头雾水,但这也是作者设计的巧妙之处,看了这句话,读者的好奇心马上被勾起来了,脑里就会浮现类似“Lydia是谁?”,“她为什么死了?”“她怎么死的?”也是带着这些问题,我就深陷入小说,深陷入James一家的生活里无法自拔了。
故事的设定是20世纪6、70年代,当时的世界都处于一种动荡的状态 ,美国当其实正是the lost generation(迷失的一代)沉溺于摇滚,大麻,以流浪的方式寻求自由,寻求自我价值的时候。而当时的主流思想是女性应该在家围绕着house,children,husband相夫教子。女性上学的主要目的就是找一个好丈夫,然后终其一生做个尽职的家庭妇女。而James的妻子,Marilyn无疑是不赞同这一主流思想的,她想stand out,想出类拔萃,想挑战根深蒂固的主流思想。她在少女时期在学业方面出类拔萃,她的梦想就是在当时人们一听到Doctor(医生)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想到男性的大环境里当一名女医生。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她努力地学习,在大学上课时只有她一名女学生时候不顾其他同学甚至是老师的戏谑认真地学习,努力朝自己的目标努力,直至教授她一门选修课的教授James的出现,她的人生轨道改变了,James讲授的是美国牛仔精神,而很令人意外的是,James却是一名中国人。在当时的美国,中国人,或者说Oriental, 东方人的出现可以说是几乎等同于异类了。年轻气盛的Marilyn也许可能追求与众不同的愿望是那么的迫切,她被James的不同吸引了,于是,第一节下课她就吻了他,而让她大吃一惊的是,James也回吻了她,于是,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相处,相恋,结婚。但是,他们的结婚是Marilyn牺牲了她的学业换来的,这已经为后来Marilyn的离家出走,还有James的出轨,还有她们女儿的Lydia的死打下了伏笔。
Marilyn和James的婚姻是不被祝福的,Marilyn的妈妈在知道自己的女儿要嫁给一个中国人,她一直喃喃的只有一句话“It is not right”.她这句话也代表了当时的主流思想,从小说的描写来看,大家看James的眼神都是把他当成了异类,而得知他的妻子是美国人,反应都是“Your wife is not Oriental?!”。James其实内心深处也处于这种焦虑中,于是,当他妻子选择离家出走,他首先想到的是她妻子后悔了,后悔嫁给了他这个中国人。时刻处于这种焦虑中,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对长着一双大大的蓝眼睛的Lydia的偏爱了,他认为Lydia可以实现他一直没有实现的愿望,就是和其他美国本土人一样无差别地fit in, 融入美国主流社会。
说到Lydia,不由得从心底里惋惜,如此有灵性的小姑娘,如此听话乖巧的小姑娘,竟然用一种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而她死后,她妈妈不满意警察对Lydia死因的解释为自杀,还一度歇斯底里地要求警察找出杀害Lydia的凶手。已经被悲痛冲昏了理智的她还没有能好好梳理自己的情绪,没有反思自己对Lydia的过度期盼是慢慢把Lydia逼上绝路的原因。
小说的主线是Lydia。因着Lydia的死慢慢引出James一家生活的日常。Lydia是老二,上面有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哥哥Nath,下面还有个比她小5岁的妹妹Hannah,不同于一般家庭,老二一般都是存在感很弱的,Lydia是这个家庭的掌上明珠,每天的晚餐的话题都是爸妈围着Lydia谈论今天跟同学相处得怎么样了?物理测验结果如何啊blabla。虽然Lydia本人对这些问题是抵触的,但是,对几乎存在感为零的Nath和Hannah,这些对他们来说又是非常想要却得不到的。为什么James和Marilyn会如此偏爱Lydia呢?我觉得应该可以从James和Marilyn未完成的心愿有关。Marilyn一直想stand out,过与众不同的人生,做个医生而不是像她同时期的女性一样做housewife终老,但是,她最终还是做了housewife,虽然期间,在参加完她妈妈葬礼后,她被一个强烈的愿望左右着,就是“I CANNOT END UP WITH THAT LIKE HER”她选择了出走,去完成未完成的学业,但是,她的怀孕及对孩子对James的不舍让她在还差几个学分的情况下再一次中断了她的学业,她这回妥协了,不再想走出家庭,但是,这种妥协使她的心愿更加强烈,于是,她选择了在Lydia身上延续自己未完成的心愿。James作为班上仅有的一位东方人,读书时就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受到排挤,他迫切地想要融入到主流社会,他从蓝眼睛的女儿身上看到了自己心愿完成的希望,于是,他也选择了Lydia来延续自己未完成的心愿。
小说中,Lydia是位乖巧的小姑娘,她因为母亲的离家出走变得非常敏感,没有安全感,甚至暗暗地祈求如果母亲能回来,她会做一切母亲希望她做的事情来保证母亲不会再一次突然离开。于是,当James把Marilyn接回来之后,她变得异常听话,以一种近乎讨好的方式来回应母亲对她的任何要求。母亲的所有要求,她的回应无一例外,都是“yes”“yes”“yes”,母亲只要说“if only you want”,她都不假思索地回应“I want”“I want”。所以,当她的成绩不断下滑的时候,她不知道如何应对母亲了,而可悲的是,Marily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是无时无刻地提醒她要出色,要做个医生,要… 她无处可逃,不像她爸爸期望一样,她没有朋友可以倾诉,班上女孩子对她的评价是“她很孤独”,“她没有什么朋友”,而她爸爸认为的跟她要好的女孩子只在需要抄作业的时候才会理会她。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一个是Nath,她的哥哥,曾经因为嫉妒父母对她的爱而把她推进湖里但后来又把她拉起来的人,但是,随着Nath考上哈佛,她觉得连Nath也要离她而去了,于是她跟众人眼里的坏男孩Jack做朋友,但到最后Jack对她说了一番“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你过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吗”?而家里,母亲一如既往地揪住她下滑的成绩不放,继续鞭策她要她努力努力再努力,父亲还是不厌其烦地让她多跟其他女孩子出去玩,出去交际。而在Lydia眼里,这是母亲对她学业失败和父亲对她没有朋友的赤裸裸地提醒,于是她彻底地绝望了,在一个深夜选择了家旁边的湖作为了自己最后的归宿。
诚然,小说探讨了家庭教育的问题,也用残酷的事实告诉我们如果父母对孩子的期盼过高,高到孩子已经无法承受的时候,是会给家庭带来毁灭性的打击的。同时,小说也探讨了个人如何处理自己的社
会定位问题,Marilyn和James应该可以说是天生一对了, 一个拼命地想与众不同,一个急切地要融入,而最后,他们唯一的不同和融入却是嫁了对方和娶了对方,其他,还是一切如常。Marilyn最终还是“find a Harvard man”做了家庭主妇,James还是别人一看到他,会用异样的眼光,会怕他听不懂跟他很慢地讲英语,他还是很少朋友,他带着一家人出去度假别人还是会指指点点。他们做出的所有努力,根本没有改变什么,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释然一点呢?这样,可能他们对Lydia的期望就不会那么重,这样,Lydia可能就不需要死了。
题后话,感觉小说的中文译名是否可以为“无声的呐喊”?因为“无声的告白”里面的“告白”俩字总会让人有很甜蜜的联想,而这本小说的基调是沉重且压抑的,所以感觉“呐喊”一词可能稍微更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