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咦！那是个什么东西？
同学聚会聊得嗨，晚了回家，路过天桥脚下的花丛，发现有蓝光闪烁。难道城里也有萤火虫？我想过去看个究竟，未到跟前，突有一道蓝光罩来，就昏过去了。
二
当我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间简陋的木屋里。房间甚是整洁，梳妆柜子置在窗台下，上有一面古铜镜，还有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
上午明亮的阳光透过纱窗照射进来，窗影斑驳。窗外应有桂花树，淡淡花香渗入，这是哪个女子的闺房？这么雅致，把房间布置得古韵十足呢？
我正想着，肚子咕咕叫起来，饥饿感瞬间传遍每个毛孔。我这个吃货，过点不吃那是不能忍受的。
三
掀帘出来，是个小院子，果然窗下有一株比人高的桂花树，金黄色的小小花朵隐约可见。树下有郁郁葱葱的兰芝草。另有不知名的花草三五盆。
一个穿布裙的大娘正用原始的纺车在纺线。见我，便停了纺线，站起身来，慈眉善目，笑笑说：“姑娘醒了，你先坐会儿，我帮你弄点吃的。”
我诧异至极，问：“大娘，这是哪呢？”
大娘答：“这是燕国都城。今早我出去买菜，发现你昏倒在我屋前。我和大头便把你抬进来。”
燕国都城是什么地方？我晕。难道我穿越了？我昨晚遇见的是什么鬼？好奇害死猫，我这个人啊！
四
我正懊恼，见一个古装女孩儿，环抱瑶琴，施施然走进来。身若迎风柳，肌肤胜雪，俏生生的脸，烟色迷离的眼，一抹远山似的眉黛，蕴含着万千娇羞。
这不会西施吧？
那女子与我对视，一脸迷惑，也甚是诧异，俏生生地问：“你是何人？”
大娘听见女子声音，跑出来惊喜地说：“桃儿，你可回来看娘了！”
“是的。娘，这是谁？”桃儿说。
“这是娘门外捡的姑娘，我也未知她名字。我去煮点饭，大家一起吃吧。”大娘说。
“大头哪儿去了？还不回来？”桃儿又问。
“他出去玩儿，也该回来了。”大娘进了厨房。
很快，大娘端出一碟笋干炒腊肉，一碟焖黄豆，一碟炒青菜。又端来三碗白米饭，放在一张小木桌上。桃儿拿了三张矮凳子，我们便在院子里边吃边说话。
五
原来桃儿是一个琴师，爹早亡，娘织布为生，还有一个弟弟，叫大头，出去玩了。我只是简短说了名字，其他的想解释怕也是无能。我年长桃儿三岁，桃儿便叫我姐姐了。
这不，话还完，一个小子便拿着风筝跑进来，看见桃儿，跑来抱住，说：“姐姐，回来了。和我放纸鸢去，好不？”
“什么放纸鸢。姐姐刚回来，肚子饿着呢。快洗手吃饭。”大娘笑着呵斥他，然后又说：“没见客人在吗？叫姐姐。”。
“哦，怪姐姐醒了。”他瞅瞅我说。一溜烟跑去洗手了，然后也端了板凳和米饭出来。
我猜他就是桃儿的小弟，便笑说：“你就是大头吧？我看过动画片《大头儿子小头爸爸》，还真有点像。”。
“动画片是什么东西？”大头歪歪头，塞了一大口饭，含糊地问。
我不知如何解释，便轻描淡写地说：“好看的东西。”
“比我姐好看吗？”他不服气地问。
这哪有可比性，我斩钉截铁说：“没。你姐倾国倾城，怎会比你姐好看。”
“就是，我姐不但好看，还很会弹琴。”他扭头看桃儿，说：“姐。等会，你弹首曲，给这位姐姐听一下。姐……”
“好。你快吃吧。”桃儿笑着说。
“你看你光顾说，饭粒掉一地。”大娘不让他说下去了。
六
饭后，桃儿拿出瑶琴放在几上，她盘腿坐在垫子上。只见她凝神静坐一会儿，伸出嫩若玉笋的双手，轻挑慢捻，悠扬的琴声便如出岫流云。时而潺潺如流水，时而细细如飘雨，时而排山倒海轰然而来。
似是桃花盛开春光好，情人相见的愉悦，转而却似花瓣飘零，恋情受挫的忧伤，再转却是悲叹命运，惋惜而去的余音。
怎么会有如此动人的琴声呢？
曲终，我问：“你弹的是什么曲子？真好听。”
“技艺不精，让姐姐见笑了。”她先谦虚一番，才说：“我弹的是《桃花曲》。明日我要进府为太子演奏此曲。”
“太子？哪个太子？”
“燕国太子。。”
“太子姬丹？”
“是。”
“你要进府为他演奏？”
“是。我本是太子府里的一个琴师。今日回家探母，过一会儿又要入宫。”
我暗自想不会就是为了宴请荆轲吧？不会就是为了刺杀秦王吧？
那桃儿的手岂不是要被砍了。我凝视着桃儿芊芊素手，修长柔嫩，真是少见的美。
七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我发呆的样子也许有点吓到了她了。
“没什么，我走神一会儿。你可以不进宫吗？我怕你有危险。”
桃儿不解，问：“姐姐为何如此说？”。
我想告诉她燕太子丹宴请荆轲，荆轲会夸她的手漂亮，太子丹会砍掉她的双手奉送给荆轲。
可自己本不善言辞，如何让桃儿相信呢？
“就是有危险。我看我们还是逃跑好了？”
“你该不会是逃奴吧？怕我出卖你吗？”
“不是。唉！我怎么告诉你呢？”我硬着头皮继续说：“明天，太子宴请的是荆轲，荆轲会夸你的手，然后太子丹就会砍掉你的双手奉送给他。”
“荆轲？就是传说中的侠客。我真想见见他。”
“你怎么没听我的话，太子丹会砍掉你的双手奉送给她，以此催促他去刺杀秦王。”
“若是如此，我愿奉送我的双手。”
“你傻了吗？没了双手，你还有命？”
“虽然妹妹不懂什么大义，可国不在家何在？”桃儿幽幽地说。
这话我怎么反驳呢？我望着她，真是不可思议的女子。我想告诉她荆轲会失败，燕国迟早要亡，秦王终会统一天下。
可这能让桃儿逃跑吗？怕是不能。怎么办？去找荆轲，让他不要夸桃儿的手漂亮，太子丹也许就不会砍桃儿的手了。
可自己去哪儿找呢？史书上不是说荆轲喜欢喝酒吗？也许该去街上的酒楼找找。
八
第二天，我换了一套桃儿日常穿的衣服，吃过饭，上了大街，很是热闹，平整宽阔的石板大道，两边店铺鳞次栉比，还有卖胭脂水粉、卖包子小吃、卖扇子、算卦等小摊子。人来人往，卖的大声吆喝，买的左挑右选。对于秦国疯狂地吞并似乎并不上心，也是，无论怎样，日子总得过。
我新奇地左右张望，听见不远处有唱歌声，走去，是一间气派的两层酒楼，店小二见我忙过来招揽，说：“姑娘，想吃些什么？本店酒菜味道绝美，坐下尝尝可好？。”
“我找荆轲荆大哥。”我边说边进了酒楼，
只见大厅一角，有一个穿着麻布衣衫的伟岸男子，肃穆庄然中隐藏倨傲，还带点悲愤与哀伤，正在弹奏乐器，他左手按弦的一端，右手拿竹尺击弦，声音甚是激昂。
另一人穿着月白衣衫，乌发梳髻，几缕散落在肩上，虽剑眉星目，好不英俊，却不甚寂寥与落寞。他和着节拍高歌，直穿云霄。
这两人就是传说中的高渐离和荆轲？我看得有些痴了。他们唱几句，喝碗酒，唱几句又喝一碗，再细看，荆轲竟然泪流满面。我担心他们会喝醉，不好说话。
于是我清清嗓子，文绉绉地说：“请问你是荆轲荆大哥吗？”
荆轲咽了口酒，看了看我，说：“正是，请问姑娘有何吩咐？”
我说：“请荆大哥移步，小女子有事相求。”
荆轲问：“姑娘，有何事相求，请说。”
“这儿不好说话，我们还是找一个幽静的地方吧！”我环视四周，看见酒楼杂人甚多。
“那好。姑娘不怕，去我家可好？”高渐离说。
“好。”我才不怕，我知道他们两位是侠客，断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
九
我们一行三人，来到城外不远的一处茅草屋，那就是高渐离家。屋内没多少物件，一桌几把椅子，一个大缸，缸内也不知是酒还是水？
坐定，我直问：“荆大哥，你明天要去见太子丹是吗？”
“你怎知此事？”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为好。你刺杀秦王不会成功反会送了性命。”
荆轲一下子站立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怒目圆睁问：“你？你到底是谁？你是哪国奸细，胡说些什么？”
“我怎么可能是奸细，你见我弱女子一个，我能干些什么。”我急忙辩解。
“那你如何得知？”高渐离问。
“我怎么知道？我，我算卦知道的。我是鬼谷子的关门弟子。”我急中生智，脱口而出。
荆轲虽不太相信，可见我确实手无缚鸡之力，便放开我，说：“那你算一卦，昨日我所遇何事？”
我做掐指算卦模样，说：“昨天，田光来见你，要求你去见太子丹，然后自杀了，对不对？”
荆轲听后一脸悲戚，说：“是，可我还是不能信。”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不忍心桃儿的双手被砍，特来求你。总之你明天在太子丹府上，太子丹说来人弹琴，你说不想听就可以了。要是听了，也不要夸弹琴的手好看。”
荆轲摇摇头说：“太子仁心宅厚，怎会如此残忍？不过，你既然如此交代，我可见机行事。但暂不能放你走。明天，你得跟着我去见太子。”
九
我女扮男装随着荆轲来到太子丹府上，重门高楼，花木繁茂，曲径通幽，亭台楼阁好不精巧。
有一小队卫士巡逻。
见了太子，太子尊奉荆轲为上卿，很快就大摆宴席，宴请荆轲。
席间，太子果然说：“荆卿喜欢音乐，我这有个琴师，技艺精湛，愿为上卿弹奏一曲。”
太子说完，一拍手掌，桃儿从帘后抱琴出来。
荆轲细瞧，果然容貌清丽，手如柔荑，指若削葱根，在琴弦上抹挑勾剔，如蜻蜓点水，蝶翻花丛，弹的正是《桃花曲》。
荆轲刚要赞叹，随即瞧了我一眼，打住不语。
曲终，桃儿躬身拜谢，看到我在荆轲旁边，略显惊诧，无语退下。
十
宴罢。我想溜，荆轲眼快，拉住我说：“姑娘的话我听了。琴师的手应该保住了。我想知道，我的任务真的会失败，然后被杀吗？”
“你只要不去刺杀秦王就可以了。”
“不行。有些事可以不做，有些事却不能不做。”
“那就不要秦舞阳跟着去，也许有一线机会。因为刺杀不成功，多半还是因为秦舞阳的胆怯。”
“若秦舞阳畏惧，恐无人可随我去了。也罢！事情已定，多想无益。你走吧！”
我看着那颀长寂寥的身影，心情复杂，不知什么滋味。战国多血性勇士，劝是劝不住，拦也是拦不住的。
就是桃儿，也算个奇女子。自己劝她离开，她也不肯。想到自己莫名穿越到此，也算一趟奇遇，虽不可能改变历史大趋势，能保住桃儿的手也算功德一件了。
只是不知穿越后，父母在家可好？
十一、
我若有所失，茫茫然来到大街上。此时天色已晚，街上行人稀少。我有点怕，想还是先回大娘家吧。走着，前有一点萤火逐渐迫近，我想莫非是拉我穿越的萤火。
那萤火渐近渐旋成大圈，把我笼罩进去，送回来了。
燕国之旅，我是过客，不是归人。
